雍州,边境,小镇。
原本被积雪厚厚裹住的后山此时已经微微漏出了头,随着早春的微寒,茂密的森林之中逐渐出现许多不速之客。
他们大多是住在山脚下的猎户或者采药人,寒冷的冬天刚刚过去,他们便为了生计不得不立马上山打猎。
半山腰,不知名的参天巨树肆意生长,枝头相互交缠使得哪怕是白日,林间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就在这阴暗的林间,一股血腥味已经散发很久了,一只兔子死在了一棵树下,头破血流的模样就像是活活撞死在了树上,看起来十分不聪明。
它的血液已经凝固,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按理说,应该早有饥肠辘辘的猎者将这天赐食物带走,可周围却始终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在这片仿佛时间静止的土地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声音沉闷而厚实。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黑熊,粗壮的腰几乎要三个壮汉双手合围才能抱住,光是一个脑袋也是磨盘大小。
只不过它身上的皮毛看起来黯淡无光,估摸着它的这个冬天过得是饥寒交迫。
只见它缓缓朝着那死兔子走去,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然而哪怕是在饥饿状态下,它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当它走到离兔子还有一丈距离之时,瞬间身体紧绷,大喝一声,然后调转身体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仿佛是知晓了这是猎人们布下的陷阱。
然而,在棕熊这般作态之下,四周依然安安静静,毫无任何波澜。
仿佛这一切都是棕熊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并不是山脚那群鬼精鬼精的猎人的手段,那只兔子也真是自己蠢笨的撞树上把自己给撞死了。
又过了一会,一双不灵不灵的大眼珠子在林间闪动,那只棕熊又换了一个方向走了出来,见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次终于又凑到了兔子面前。
用锋利的爪子扒拉了一会后,将本就血肉模糊的兔子几乎捣鼓成了兔子酱。
眼见棕熊终于抵挡不住诱惑,用舌头一卷,将兔子吃进了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不一会棕熊心满意足地吃下了一只兔子,甚至将周围被兔子血浸染的雪地也舔的干干净净。
然而就在这只棕熊起身准备离开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积雪从树上掉落的声音。
嗖嗖嗖——
一阵绳索甩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四个足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绳套被甩向了棕熊的脑袋,可惜只有三个准确地套中了棕熊的脑袋,另一个落在棕熊脚边的地上。
“老四,你这准头真臭了,咱四个就你小子没套中,你这准头平常上茅房是不是也经常尿脚上呀!”
“娘西皮的老二,老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熊瞎子,刚手抖了一下!”
“哈哈哈,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快下去帮卫老大和何小子,这笔买卖要是成了,咱们几个今年喝酒的钱就有了!”
四道魁梧矫健的身影宛如猿猴般灵活地从巨树数丈高的地方爬下,落在了雪地上。
与此同时,这绳套一落在棕熊脖颈上便瞬间锁紧,棕熊下意识想要逃离,爪子在地上一刨,整个身体向前冲去。
三根绳子同时绷直,宛如钢铁浇灌一般,任由棕熊全力挣扎,仍旧岿然不动。
正当已经双脚人立的棕熊试图用两只前爪去挠断勒住脖子的绳套之时,一阵重物破空之声传来。
喝!
只见一个身材匀称结实的少年手持一柄巨大的铁锤从天而降,落在棕熊面前一丈之处,随后一个箭步将下落之势转为前冲之势,两步冲到棕熊左侧,随后立马止住冲势,将右手铁锤狠狠抡向棕熊的肚子。
呼呼呼
铁锤破空之势宛如寒冬北风,凛冽锋锐,令人根本不敢瞪大眼去看。
轰——
呜呜——
铁锤轰然砸在棕熊肚皮,本就因为缺乏食物而干瘪的肚子瞬间塌了下去。
棕熊吃痛发出痛苦的哀嚎,一口混着还没消化的兔子肉,以及自己脏器的血沫喷出。
棕熊也因此后退了两步,而它的两只前爪则是胡乱向前挥舞,试图撕碎刚刚攻击自己的敌人。
少年刚毅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畏惧和慌乱之色,冷静地向后退了数步,离开了棕熊的攻击范围。
棕熊两眼通红,面目狰狞地朝着少年冲来,两只蒲扇大的前爪仿佛夺命恶鬼,若是被挨上,只怕登时命丧黄泉。
“落!”
一声雄浑有力的断喝在林间响起,下一刻少年立马止住脚步身体半蹲,一根被绳子绑住的巨大圆木恰好在少年头顶飞过,准确地击打在棕熊的胸口,千斤巨力瞬间令棕熊倒地哀嚎,嘴里不住地涌出鲜血。
“网!”
伴随着又是一声有力的断喝,少年就地一滚躲开还在摇晃不停的圆木,朝后撤了好几步。
一张大网准确地盖在棕熊身上,紧接着之前在树上套绳套的四个猎人从四个方向出现扯着网开始在绕着巨树们转圈。
随着四个猎人的不断拉扯,大网将棕熊牢牢束缚住成一团,棕熊的哀嚎声也越来越凄厉。
“卫老大!何小子!你俩真是神了!”
“这回回镇子上可得好好请你俩喝酒吃肉!”
四个猎人将大网的绳索捆好之后便有说有笑地朝着少年这边走来。
这时少年身后的树上跳下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这便是卫老猎户。
卫老猎户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还得亏弃儿有一把子力气和胆量,遇上这么大一头熊瞎子也不怵!这一锤抡得好,把它的精气神都给打没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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