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说,姐姐会来接我,也不知道姐姐会怎么来?我好担心姐姐啊,那个姓周的居然那样对她,还有母妃……我听说长安里面有好多好多高手,姐姐要是被发现了……”
姜羡风只觉思绪如一团乱麻,错综复杂,洛卿也只能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脸颊,低声地说道,“不想那么多了,睡吧睡吧,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出去就好了……”
带着一肚子的心事,姜羡风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身上全是血,正拼命往一座十分眼熟的巨门爬。
就这么一直爬,一直爬。
他的胳膊很酸,很累,他的肚子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格外的痛。
可他还是咬牙坚持下去,仿佛巨门后面有着什么让他必须爬过去的理由。
而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着他,让他快点爬,快点爬。
每当他想要回头去看看,究竟是谁一直在催他的时候,便总会有一股力量阻拦他扭头。
就这么爬呀爬,爬呀爬,可是他与这巨门之间,仿佛隔着怎么也无法爬过的距离,又仿佛他一直都只是在原地爬,从未移动过。
深夜的长安,又下起了小雪。
阴冷的西市街道上,凤来楼的二楼还亮着灯。
在这四下皆暗的环境下,这点光亮也是成为了某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者流浪猫狗们的救赎。
当整座长安都沉浸在年的温馨味道中时,那些还在为今夜该在何处安眠的人们仿佛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不过如今的长安终于安静了下来,像是贪玩的孩童在白天消磨掉了所有的精力,正在用夜晚的沉睡来恢复精力,在安稳的睡梦中热切期待着崭新的明天。
在这一片安静下,这些以各种理由流浪的人们放轻了脚步,默默躲在黑暗中。
在这一刻,他们与黑暗融为一体,终于不再担心万家的灯火刺痛他们的眼。
凤来楼,二楼。
悠悠琴声如涓涓细流,徜徉在暖暖的空气中。
屋子里生着火炉,乌黑的木炭一看就是用价值不菲的名木烧制的,烧起来不仅没有刺鼻的烟,而且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堂前,珠帘掩隐下,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在随着琴声悠悠翩翩起舞。
在欣赏这一美景的绝佳位置,摆着一张铺着柔软熊皮的太师椅。
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身披袈裟,手握佛珠的和尚。
只见这和尚虽然浑身散发着中平正和的佛道气息,可眉宇间那股刚毅气势却依旧难以掩盖,仿佛这一刻还能青灯古佛,吟诵经文,下一刻便会金刚一怒,斩妖除魔。
不过此刻虽然这和尚身处凤来楼这等风尘之地,不过他还是紧闭双眼,嘴唇轻微颤动,似乎在默念着经文。
“放着这等天上声色不享用,止戈圣僧真是眼界高啊!”王道凡推门而入,大声笑道,“来,给圣僧倒上一杯清茶。”
止戈依旧紧闭双眼,淡淡说道,“我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晓了。”
王道凡却是不接话头,只是笑望着止戈。
云瑶云湘收拾好古琴舞服后,便踱到了止戈面前。
云瑶故作姿态俯身为他倒了一杯清茶,低胸的舞服在她俯身间隐约露出一点春光,若有若无的香气随之弥漫。
一双白皙的手端着茶杯递向了止戈,似是因为茶杯太烫,故而云瑶的手一松,这一杯茶瞬间掉落,眼看就要掉到止戈的身上去了。
止戈却是不慌不忙伸出手掌,居然在半空中直接接住了茶杯。
茶杯稳稳当当地落在掌心,没有一丝晃动,就连茶水也没有一滴漏出。
不过,一旁的云湘似乎反应慢了一拍,此时还伸出手冲过来。
这一冲直接把止戈手里的茶杯给冲倒了,滚烫的茶水溅在止戈的袈裟上,弄出大片大片的水渍。
云瑶急忙捡起茶杯,云湘急忙掏出手帕,两人围在止戈身边关切地帮他收拾起来。
若是换成一般人,遇到两个绝美女子围在身边嘘寒问暖,哪里还会有定力在。
不过止戈并非普通人,哪怕是云湘云瑶或许是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敏感部位,他依旧能面不改色地默念经文。
不过一旁的王道凡见到云湘打倒茶杯后,却是勃然大怒,“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今日若是惹得止戈圣僧不高兴,我就把你们两个的脑袋都拧下来!”
此话一出,两女子皆是慌忙一人揽住止戈的一条胳膊,眼里泛着泪光,楚楚可怜地祈求着止戈给她们求情。
“佛说,死即是空,空即是色。四大皆空,四下无我。”止戈淡淡说道,“丞相大人何时也玩起来这种入不得台面的把戏了。”
王道凡笑道,“不管是什么把戏,能玩得起就算是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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