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高耸悬崖,云海淹没了悬崖下方的深不可测。
一只强健的雄鹰不知所谓地飞向了悬崖,结果,崖底一阵狂风刮过,雄鹰引以为傲的翅膀在狂风面前成为了一个笑话。
折断了翅膀的雄鹰悲鸣着坠落,跌进了无底深渊。
目睹了这一切的姜凤青松开了一直在躁动不安的马,一路的狂奔令这匹骏马也浑身污浊不堪。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周若逍踱着步,走到了姜凤青背后,“大皇子啊,你也终于到了穷途末路了!”
姜凤青轻拍了一下带着自己跑了一路的骏马,骏马嘶鸣一声,跑掉了。
“路是我自己选的,无可奈何。”姜凤青长叹一声。
“大皇子说的倒是无比洒脱,令人敬佩。”周若逍笑道,“那为何还要跑到这里,让我一番好找啊!”
“用我弟弟姜若霆的话来说,我想选个风景好点的地方做自己的坟。难道周皇连一个将死之人的意愿不愿准许吗?”姜凤青轻声道。
周若逍闻言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
“周皇!哈哈哈哈哈哈,周皇!你听到了吗?姜皇大人!你的好儿子居然在叫我周皇!你偷下来的九州大地今日便要归我了!”
姜凤青并未在意周若逍近若癫狂的话语中透露出的耐人寻味的东西,他只是向着悬崖边继续走去。
一步一步,仿佛神明的信徒虔诚地走在朝圣之旅上。
“呵呵,就冲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可以把这当做不取你的性命的理由。”周若逍笑得很是开心。
姜凤青轻轻摇了摇头,留给周若逍的依旧是背影。
“你想取我性命,随时都可以。只要能在我死后把我葬在这里就行。我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不想再走了。”
姜凤青依旧在一步一步在悬崖上走着,越靠近悬崖边上,风越大。
狂风掀起了他的衣裳,将他的一头黑发都吹散了。
周若逍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姜凤青的身体在狂风的吹袭下,一下一下颤动着。
他也能理解姜凤青,毕竟姜凤青还只是一个少年,在经历被贬出长安,又被一路追杀,千辛万苦拉拢强援,最终却功败垂成,走到了
就算换成是他,恐怕也会难以接受这个结局。
想到这里,周若逍暗暗运转的内力不禁卸了下来。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容易相信他人的人,多年战场上拼杀的敏锐嗅觉让他感觉到或许这处地方并不会成为姜凤青的埋葬之处。
不过这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昨晚的战斗,有点过于敏感了吧。
周若逍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
既然姜凤青都拒绝了自己想要放过他的想法,那么自己也至少总得看着他死去。
姜凤青也没有让周若逍久等,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和仪式。
只见他抬步便踏空,直直地坠向了无底深渊。
狂风瞬间割裂他的身体,他身上的衣衫片片脱落,露出洁白的身躯。
在无边无际的风声中,姜凤青好像听到了些什么。
似乎,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姜凤青勉力睁开了眼睛,向下张望。
在那一瞬间,他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雾海。
下一刻,他的眼睛便被宛如利刃的刀锋割破,无数朵血花绽放在他的眼前。
洁白变成了血红。
他能感受到令他无比不适的失重感,身体感受到的湿润也不知是身上伤口流出的鲜血,还是浓雾的水珠。
一股来自身体深处的疲倦感令他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开始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什么也不想去想,可是回忆却止不住地在他的脑海中飞速地闪过。
他仿佛一个旁观者,见证着一个孩童一步一步成为一个少年,成为一个青年,最后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是的,他是一个失败者,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在人生的这张赌桌上,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输掉了。
他也该结束自己这场闹剧般的一生了。
此时的崖顶上,周若逍正晃晃悠悠地站在天空,俯视着下方正不断坠落的姜凤青。
这处山崖深不可测,就算是他也不想直接下去检查姜凤青的尸体。
因为这一来一回要花太多的时间,他还得回去带着人进长安。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哪怕是六品武者,死相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周若逍喃喃自语了片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阵风刮过悬崖,掀起了一片姜凤青的衣衫。
赤裸裸来,赤裸裸去,如一阵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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