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胡太守一声令下,众骑兵取下了挂在后背上的劲弓,从箭筒里取下了一支装着金属箭头的羽箭,稳稳地架在了弓上。
“放箭——”
暴喝之后,五十几支白毛羽箭几乎在同时疾射而出。
形成一道瓢泼箭雨,声势浩大地泼洒向了舞台上的众人!
就在胡桢夏以为此番定能将台上众人射成刺猬马蜂窝的时候,那名青衫佩剑的年轻男子悠悠然摊开了双臂。
有浓郁扎眼的深紫色雾气从其两掌中倏然喷出。
浓雾很快便汇聚成了一面极其厚实且巨大的气状墙壁。
及时挡在了舞台众人的身前。
骑兵不断地弯弓射箭,大量锐利的羽箭飞射在了紫色墙壁之上,无一能够透穿!
胡桢夏满脸俱是匪夷所思的惊怖神情。
魏颉立于东来紫气凝聚成的玄妙巨墙之后,言语中颇有嘲讽之意,讥声问道:“胡大人,怎么了?接着放箭啊,不是要取我的性命吗?怎得停了?”
眼下悉数骑兵箭筒里都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支箭好射?
就在胡太守准备喝令一众骑兵拔刀冲杀之际,有一人狼狈不堪地大步跑至了此地。
只见那汉子的体格甚为健壮精悍,穿着一件暗褐色棉织物,长相容貌粗陋不堪,足可用“不修边幅”四字来形容。
左右两臂之上皆缠有十分粗硕结实的金属铁链,链条拖拽在地,奔跑时掀起无数尘土,四处飞扬。
很显然,粗陋男子正在亡命逃跑,而在其后头,有两人在快步紧紧追赶。
俨然是一幅“双猫追一鼠”的精彩画面。
双猫。
其中一人穿有宝蓝色罗袍,一头鬓发扎起似墨云,面如冠玉,生就一对桃花眼,给人一种“风流潇洒”的美好感觉;另一人身穿一条黄金丝线直裰,体态挺直如劲松,长发随风飘扬,眼眸清澈,雅人深致。
一鼠。
那个臂缠两条铁链之人转眼间奔至了此处,披头散发的他咆哮着冲众人吼道:“都给我让开!”
话音甫毕,穿有宝蓝罗袍的风流公子猛地挥出了一掌。
这一掌裹挟汹涌劲风,蓦然砸在了逃亡者的后背。
拖着沉重铁链的男子身中掌罡,当即停止了逃跑的脚步,如同一具木头人似的站定在了原地,随即狂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血渍很快将其前胸处浸染成了猩红的颜色。
大汉如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般软倒在了地上。
追赶的两人来到了铁链汉子的身后。
那名挥出了恐怖掌罡的桃花眼男子冲其冷笑一声,“萧索,你倒是继续逃啊,你纵然逃至天涯海角,我们照样能追的上你!”
那个名唤萧索的魁梧汉子跪在地上,额头重重锤击着地面,嗓音里带有浓烈哭腔的哀求道:“陆师兄,你是大师兄,求你代师父开恩,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小弟此生此世都领你的情!”
陆姓男子啐了一口浓痰,尖声骂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师兄?你偷走我爹花了好多年才炼制出的‘南斗水圣丹’的时候,打伤了一众同门师弟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你大师兄了?!”
萧索面容哀愁如丧考批,一个劲儿地磕头道:“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姓陆的男子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的那位长发男子道:“黄师弟,你说我饶还是不……”
话未说完,那个跪在地上的披发汉子骤然发难,挥动起了手中的两条金属铁链。
长链便似两条凶猛至极的深灰色狰狞巨蟒。
两个链头同时掷在了姓陆的桃花眼男子胸口——
“嘭”的一声,风流男子当即倒飞了出去,同样也大呕了一摊血出来,单膝跪倒在地!
再看萧索这边,明显此招也彻底耗尽了他的气力,无法再度挥起铁链,整个人如泥鳅一般软塌塌的趴在了地上。
“快,黄师弟,把‘北极散’给我!”单膝跪地的陆姓男子嘴角渗血,冲唯一站着的那人喊道。
那名姓黄的男子俯视着伤者看了一会儿,猝然间飞起一腿,不偏不倚地踢向了陆姓男子的胸口要害!
所幸后者用双臂格挡住了这腿,没有受什么过于致命的大伤。
“黄簪!你……你这是做什么啊?!”陆姓男子受下了这唐突的一腿,连连后退,极度严肃地暴喝道,嘴角的鲜血却是越流越多了。
那个名叫“黄簪”的男子呵呵一笑,狞声道:“陆师兄……不,陆正!今日我就要了你的性命!”
姓陆名正的俊气公子满脸惊恐,斥问道:“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啊?!”
黄簪仰头哈哈大笑,神情快意,随后伸出一指,戳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陆正道:“你说我疯了?呵,我疯了……是,我就是疯了!这么多年来,你小子享尽了偏心和关爱,仗着师父是你的亲爹,得了多少本不该属于你的好处?老子在师父门下矜矜业业干了这么些年,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为师父肝脑涂地,勉强才挣来个‘四品镇抚’的官职,你小子呢?平时里没少玩女人,没少过滋润日子吧,要论为‘金鸾卫’做出的功绩,你比得上我黄簪的一半儿吗?!你爹个杀千刀的偏心眼儿,以公谋私,居然让你这个废物当上了‘从三品佥事’……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老子不服气,绝不服气!”
魏颉站在舞台之上,听到此人的这一番暴躁无伦的言语,心下惊讶道:“奇了,金鸾卫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金鸾卫,原名铜雀司。
太子嬴勾顺位登基称帝后,铜雀司得到了天子的重用提拔,职权可谓是水涨船高、平步青云,鉴于其本名略显不雅,如今已改名为“金鸾卫”。
此机构主要统领管辖宫廷仪仗队与皇家大内侍卫,从事并负责侦查、缉盗、逮捕、审讯等地下活动,也参与刺探军情、策反敌将等隐秘晦涩的工作。
其首领为“金鸾卫指挥使”,官职正二品,大禹朝廷内地位仅次于一品宰相祁密,直接受皇帝指派任命,有资格抓捕任何人,甚至包括那些身份彪炳煊赫的皇亲国戚。
黄簪的情绪甚是激动,愈喊愈大声:“老子本来打算回去的路上再想办法要你小子的命,谁能料到啊,你这短命鬼竟会大意到被那个没用的萧索给打伤了!当下取你的性命,已是易如反掌,嘿,真乃天助我也!”
“黄……黄师弟,这事儿当真没得商量了么?”陆正试图劝其回心转意,“我们毕竟同门一场,你能否……”
黄簪浑然不为其所动,笑得愈加放肆癫狂,“不行,不行!今日你是一定要死在这里的了,我呢,先一掌毙了你这个废物,再去割下萧索的狗头,等回到本部交差邀功的时候,我就说你中了萧索设下的陷阱,不幸遇难身死,哈哈,妙哉!”
陆正怒极,瞪着眼睛狂喝道:“黄簪,你如此凶恶歹毒,全然罔顾同门情义,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就不怕我爹他知晓此事么?”
“你说我师父他老人家?哼,我在这里做掉了你,师父他远在国都天启城,怎么可能会知道……”
黄簪正自得意地说着,突然间身子一抖,后背寒毛根根炸起,恰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
只因他听到了一个再耳熟不过的雄浑嗓音从东面遥遥传了过来:
“黄簪,你这孽徒,谁说我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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