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的发展基本上在孙可望的预料之内,最终迫于高桂英的压力,夔东大顺军余部决定出兵,选李来亨为统帅,携数万军民沿江而下,准备配合大西军夺取长江以南,洞庭湖以西的土地,以期控制长江水道,洞庭湖水域,威胁岳州城。
这就是孙可望的通透之处了:他很清楚,立场不同,派谁去,说什么也没有用,关键在于自己能够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和决心。
而把在所有人看来,身份足够尊贵的长子交给没有孩子的高皇后作人质,无疑是最有诚意,也最有效的做法了。因为只要能说服高皇后,事情大抵上就成功了。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有点莽撞,有点天真的秦王世子孙征淇无疑成了比任何人都更合适的人选。
不过,李来亨和一起出战的刘体纯,袁宗第,马腾云,党守素等人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大军在汇合了谭家三兄弟,接收了装备之后,只是集聚在了巴东县休整,并没马上发起进攻,而是一直在观望湖南的战局。
说到底,这些人对于战局的信心依旧不足,更是担心被孙可望当枪使,所以想要等到孙李大军和清军主力交战之后,再展开行动。
而且,这一次也并不是大顺军余部全体出征,郝摇旗,贺珍两位和永历朝廷,大西军有过太多恩怨纠葛的大将,在刘体纯等人的支持下,就选择了留守夔东。
这既是大顺军余部两派相互制衡,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也有李来亨和高桂英的私心——大顺军不能死绝了!
说白了,高桂英虽然在李自成死后心灰意冷,不再管事,但辅佐了李自成多年的她,可绝不是一个政治白痴,甚至李来亨这个新的当家人都远比不上她敏锐。
她肯出面,一来是孙征淇带来的孙可望书信对战局的分析确实有几分道理,这个时候出兵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二来则是她知道,在这样的外力干预下,是她帮助李来亨确立领导地位的最佳时候。
换句话说,协助说服了大顺军诸将出兵又默许了郝摇旗,贺珍率部留守的高桂英高皇后,立场从来不是什么大义,而是大顺军的未来。
也正是洞察了这一点,孙可望的书信才会有如此作用,才能说服这个大顺的皇后为了自己丈夫留下的事业,不再置身事外。
不过,除了三谭归入大顺军,夔东出兵协助,保宁之战大胜以外,在孙可望的谨慎控制下,局势的发展大抵上和原来的历史保持了一致。
十一月初一,“总录天下文武将吏兵马钱粮、专制四方、行大元帅事”的秦国主孙可望准时率领大军来到了湖南省沅州。同样的,从四川战场上下来的白文选也和原来一样,调到了东线,作为大西军进攻辰州的主将。
辰州作为“湘西门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但是由于清军守将徐勇的顽强抵抗,大西军一直未能攻下这座战略重镇。
孙可望虽然可以只留下部分兵力牵制,然后绕道辰州,汇合李定国大军,但是这样就完全改变历史了,李定国的诱敌深入之计,无疑也将破产。
所以,孙可望虽然早已经整顿好了兵马,但一直屯兵未发,而是等待着历史上的那个时间,准备在二十一日尼堪大军抵达衡山,大局无恙之后,再对辰州发起进攻。
说到底,孙可望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不觉得有了自己的加入,大西军两路主力合营,就能横扫尼堪大军,他也没有这个信心啊!
而且,击败徐勇,拿下辰州,也有助于提高自己的声望,增加威信。所以,孙可望这个某种程度上的战场初哥,对辰州之战还是非常重视的。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忍心,并没有像原来历史上一样,派使者去劝降辰州总兵徐勇。因为那家伙简直就是一个铁杆汉奸——历史上,徐勇根本不理睬孙可望的使者,反而直接把人拖出去剁了,丝毫不给面子。
但是,比历史上准备得更早,更完备,甚至还提前派哨马侦察了常德府军情的孙可望一直按兵不动,既不进攻,也不招降,而是一味地蹉跎时光,这让白文选,卢名臣,王自奇等军中主要将领很是不解。
“国主,据冯都督传回的消息,前段时间抵达岳阳的尼堪大军已经开始行动,如今两日过去,其前军可能已经抵达长沙了。”
中军大帐之内,“跛子将军”白文选拱手抱拳禀报道:“若是现在进军,绕过辰州,直接攻下长沙,湘潭,切断清军退路,与西府合力,南北夹击,必能重创这支清军!”
“不,孤要先攻下辰州!”孙可望摇了摇头,“辰州已经被围一年,城中清军此时正人困马乏,士气低落,我五万大军,不出两日,定能击破!”
“可徐勇素来擅于守城,冯都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尝试了诸多方法,还是无法攻破,臣担心强攻辰州,会贻误了战机。”白文选再次拱手相对,劝说道。
其实,白文选的担心不无道理,当初徐勇还是明军的时候,守勋阳便固若金汤。便是几年前,李过、高一功率忠贞营主力亲围徐勇驻守的长沙,临城四面攻打,箭矢如雨,更有鸡卵大的铳子轰入城中,攻势不可谓不强,可还是久攻不下。
当时,徐勇部下兵丁只有三千,且外无救援,可是此人向来勇战敢战,身先士卒,悍不畏死。期间被李过一箭射倒在城上,可是这家伙包扎伤口之后仍旧继续战斗。
到了傍晚,忠贞营被迫收兵,徐勇仍旧警惕,命令将士衔枚守城。而不出他所料,忠贞营果然夜袭攻城,刚竖起登城梯,城上便炮矢齐发,忠贞营最终无功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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