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不顾一切,闷头逃离战场之时,忽然间就听到了前方由远及近传来的骑兵踩踏轰鸣声,抬头一看,一面“秦”字大旗居然正在远处不停挥舞。
这个时候,纵使再怕,脑子再一片空白,张先壁还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传言是真的,国主亲临战场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先壁就像是应激反应一般,当即一拽缰绳,勒马停下,随后调转马头,拔出腰刀,一边挥舞着,一边嘴里大喊着:“临阵怯战者,杀!后退不前者,杀!”
然后,在那几十个督战骑兵赶来之前,他就带着紧随其后的几十个亲兵直接冲杀了回去!
说到底,败于清军不过一死,若是因为当逃兵被国主亲眼看到了,那可是要剥皮的。一边是大不了一死,一边是被活剥,哪一个可怕,恐怕不用人教,张先壁心里也一清二楚!
随着张先壁的这一转变,战场之上,由于张虎的突然袭击,并没有承受多大损失的张军很快就整理好了队伍,攻势随之再起。
原本,在张虎的骑兵在突然袭击之后,已经打乱了吴三桂进攻的阵脚,但是毕竟只有区区早已经疲惫不已的二百五十骑,面对于数倍于己的吴军,最终还是陷入了苦战。
不过,随着张先壁亲自带着亲兵冲锋压阵,并且已经砍了十几个轻车熟路的逃兵之后,张军依仗着人多势众,吴军首尾不能相顾之机,很快就稳住了战线,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毕竟,就算主将亲自压阵,这还是一支弱军,想要依仗其快速击败吴三桂的精锐,那就真的有点痴心妄想了!
在孙可望亲自督战的情况下,张虎固然神勇,张先壁固然不敢轻逃,可是此时正在一线拼杀的吴三桂,又何尝不是拿命在搏?
“王爷,我们好像中了刘文秀的埋伏!”吴三桂手下的第一猛将——吴国贵一刀将一个明军骑兵劈下马之后,连忙凑近被几个亲兵拱卫着的吴三桂。
吴三桂眉头紧锁,看着前方攻势再起的张军本部,一时间也不得不相信自己确实是中了圈套。
不然,这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之前侦察所见,张军疲弱不堪,一触即溃,现如今却能重新组织起这样的攻势?而且,那些忽然偷袭自己的明军骑兵,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这便是战场之上最常见的事情了:误判!
吴三桂有没有开天眼,也没有千里眼,自然还不知道孙可望已经来到了保宁,更不知道张先壁畏“孙”胜于畏“死”!
稍加思索之后,吴三桂明白再这样消耗下去只是白费,而且肉眼所见,刘文秀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出城进攻,掉进了他精心设置的圈套。因为此时城北的攻势已然弱了不少,应该是刘文秀正收拢精兵,统军前来,就是为了围攻自己。
这就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对战场变化的洞察力了,吴三桂并没有完全想错,虽然这不是刘文秀的圈套,但是刘文秀此刻真的在收拢兵力,率兵来救张军。
于是乎,吴三桂当即下令旗手打旗,然后自己也打马入阵,指挥大军且战且退,而城上的清军收到旗令,原本收起的吊桥,又放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张虎所部骑兵,张先壁所部战兵除了维持攻势,不落下风之外,也再无余力了,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吴三桂在留下了一百余具尸体之后,率军回城了。
不过,看着吴三桂率部退回城内,刘文秀大军阵型基本不乱,更有战象护阵,城内原本准备乘乱出击的清军,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当然,刘文秀收缩兵力,率军来救援张先壁所部之后,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攻下保宁城的计划,也随之泡汤了。
城内城外,清军明军,在经过了刚刚的一阵激烈躁动之后,又陷入了这半月以来的隔城对峙之中。
“贤弟,为何如此这般看孤,莫非孤就不能顺路过来看看贤弟吗!”孙可望看着一脸惊诧的刘文秀,以及身后风尘仆仆赶来的大队骑兵,微微挑眉笑道。
孙征淇跟在父亲身后,正勉力举旗,听到父亲的玩笑,看着眼前心虚不已的刘文秀,看着气势如火的大队骑兵以及延绵数里的军阵,心中不免澎湃万分——大丈夫顶天立地,当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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