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李肇基李兄弟,来这边买些猪仔的。”郑廷球上前笑嘻嘻说道,手搭在林荣肩膀上,却被他推开了。
林荣再看向李肇基的眼神立刻变了,他看李肇基不似凡人,却没想到就是个海客,买猪仔的海客,都是见不得人的,那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却是个大胆的家伙,郑头领,看在你的面上,本官不追究了。来人,我们走!”林荣招呼自己人离开。
李肇基伸手拦住了他,说道:“林大人,咱们生意还没聊呢。”
“你放肆!”林荣不成想一个海客敢这么与自己说话,还阻拦自家退路,立刻怒道:“你可知道本官是谁?”
“当然知道,您是总兵林察大人的亲兵千总,还是总兵大人的义子。”李肇基笑着说。
“知道你还敢拦着!”林荣稍稍收敛一下,若他不知,做出这等没规矩的事也就罢了,现在知道,还是如此,那便是有恃无恐。
李肇基从袖筒里抽出一物,笑着说:“这是我主家的帖子。”
看到那小小的拜帖,林荣更是收敛,心道原来李肇基是替别人跑腿的,敢在自己面前拿出帖子来,那定是有背景。接过精美的帖子一看,拱手说:“原来还是海忠介公家的朋友,幸会了。”
郑廷球此时也是恍然大悟:“原来兄弟是替海老爷办事的。”
广东姓海的不少,但是海忠介公便是只有一家,那就是琼州海瑞家。海述祖在广东是个名人,脑袋上顶着海瑞之孙的名头,在广东官员士大夫圈子里很吃得开,当初沈犹龙来上任,还曾经专门接见过他。
说起来,海述祖连个功名都没有,但海瑞之孙比举人的功名还要管用。
“来,李兄弟,去我地方吃酒,你既是海家人,那便是自家人,这里的猪仔我说了算。”林荣拍着胸脯保证说。
在来时的路上,李肇基对外伶仃岛水牢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四姓海盗都把抓来的猪仔关在这里,而总兵林察也安排了林荣带人在此地看顾,说是看顾,以免官面上的人扰乱,其实就是坐地收钱的。林察与四姓说定,除了一笔孝敬,每卖出一个猪仔,就要收三成的份子。但郑廷球知道,这是针对自己的,实际其他三姓只收一成,只有自己这边收三成。但郑廷球也无话可说,不敢拆穿。
在郑廷球口中,李肇基还听说了陈平的事,陈平也是林察手下,平日里颇为仗义,对手下兄弟很好,在军中颇有威望。林察就有意收他为义子,这在军中司空见惯,哪个将主不养几个义子,甚至几十个几百个的都有。
陈平却是个不忘祖宗的,不想答应,却也不敢拒绝,模棱两可的过去,旁人都叫他林平,可他依旧自称陈平。
这一次,陈平也是受命来看场子的,谁知陈平是个仁义人,眼见寻常海客、小贩被当成猪仔贩卖,还关进水牢虐待,便是动了恻隐之心,先是想要释放,被林荣发现追回,后又想着向总督沈犹龙告状,直接被林荣拿下了。
在军中,似这等敢出卖主将的,没一个好下场。陈平和他麾下弟兄十二人,都因为他的善心,落得死囚下场。
而在郑廷球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李肇基第一个想法就是把陈平等人买下来。
“哦,这么说,兄弟现在给红毛夷做中间人了,一口气要两百个猪仔,好阔气的红毛。”林荣一听这么大的买卖,更是羡慕三分。
“咳咳,林大人啊,李兄弟在红毛那里争取到了四十两一个的价格。陈平那一批人,你杀了,也就落得一滩肉,还脏了一块地,若是卖给李兄弟。小五百两银子到手啊。”郑廷球直接接口说道,硬生生的给自己落了十五两的差价。
李肇基倒也不拆穿,笑呵呵的说:“是啊,十二个猪仔,杀了无用,换钱可好?”
林荣眼睛一亮,似是动心,但很快摆摆手:“那是背叛将主爷的死囚,按将令,须得即刻处死。”
“哈哈,那卖给李兄弟也是无妨,反正都是个死。”郑廷球说。
林荣诧异,他从未听说买猪仔是要弄死的,他说道:“那猪仔买去杀了,还能当真猪仔一样吃肉不成?”
“买这些猪仔,可是用来杀你们的。”李肇基脸上挂着笑,心里自语说。
他为什么要二百个精壮男人,还要那些桀骜不驯的。到了水牢还桀骜不驯的,个个都是汉子,有血性,而且仇视海盗,拉到内伶仃岛,稍加训练,就是敢杀敢打的兵。
而为什么要这陈平,就是看中他行伍出身,这种人有经验用来训练士卒,再好不过。
郑廷球说:“林大人,李兄弟替红毛买这猪仔,就是用来杀的.......。”
三言两语,郑廷球把李肇基编造的谎言复述了一遍,听的林荣一愣一愣的。
林荣犹豫的时候,李肇基说:“听说大人和陈平颇有嫌隙,气不过,杀他一个就是了,何必全杀了。可要说起来,杀了他出口恶气重要,还是得到四十两银子在广州置几亩水田爽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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