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发髻乱了。”他轻笑了一下,然后抬手把姜幼胭鬓角落下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姜幼胭并没有避开他的动作,只是看向他那双始终带着笑的眼睛,又皱了下眉。
然后才下了榻。
门外的等候吩咐的侍女们鱼贯而入。
服侍姜幼胭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净面漱口,梳妆打扮。
而这期间,他始终挂着清浅的笑意如欣赏艺术品般看着姜幼胭的一举一动,没有一丝不耐。
姜幼胭在侍女微红的面颊上过了一眼,又瞥了一眼今日醒来便奇奇怪怪的男人。
男人对着她莞尔一笑。
姜幼胭收回目光,敛眸提起裙摆向门外走去。
雕花大门在眼前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光亮。
原本带着清浅笑意的男人,声音如冰渣:“你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同样面容如冰的席崎疑惑地开口。
“不是说好了那是你最后一次出现!”男人的质问,而后是极为不屑的嘲讽,“怎么后悔了?”
“胭胭她,”席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可以控制这具身体,又为何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可男人立刻便打断了他的话,冰冷的声音是对他称呼的不满,“那是本王的夫人。”
本王?
眼前被他下意识忽视的异样立刻变得深刻起来。
绣着冷梅的屏风、梳妆台铜镜、雕花木椅、还有一水的侍女。
还有这个对他熟络却不掩厌恶男的人。
他自称是胭胭的丈夫。
席崎的神色愈发古怪起来,他不是在做梦?
脑海骤然里划过一些零碎片段,不待他细细思索,眼前的一切又如雪花般散去。
铃铃铃――
席崎探手把这发出恼人铃声的手机拿了过来。
“喂?”声音冷如冰渣,“如果不是什么重要事情的话。”
不待他威胁完毕,对面人兴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老大,那个老头又出现了!”
哥哥病的很重。
瘦得也愈发厉害。
可他的眉眼,依旧般般入画,如天上神袛。
姜幼胭与往日般与哥哥说些有趣的话,她声音软糯,又刻意作趣,效果很好,哥哥也被逗得几声闷笑。
等姜幼胭再说完一句话时,却未曾听见哥哥的附和声。
低头去看,他倚在床沿已经睡着了。
胸腔间一阵闷涩,姜幼胭忍着几欲涌出来的泪意,轻手轻脚地将薄被给哥哥盖好。
扶着他的头,轻轻地将软枕抽了出来,扶着人好生睡下。
在起身时,姜幼胭听到轻不可闻的呢喃,“胭胭,不怕。”
一如幼时自己被虫子惊扰,哥哥总会护着自己,揉着她的脑袋安抚,“胭胭,不怕啊。”
她合了门。
踏出门外的那刻,忍着的泪汹涌而出。
她知道哥哥是难受的,可她终究是不舍。
是她自私,不想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不舍放哥哥离开。
学长哥哥说过,若是回到现代,哥哥便会有救的,那儿那么神奇,哥哥的病在那里是再见到不过的事。
只要再等等,在忍上几日。
等学长找到了宝镜,带他们回去,哥哥就有救了的。
姜幼胭回来的很突然。
她从梳妆台前醒来,抬头便看见铜镜里模糊淡黄的自己。
用惯了现代的水银镜,能清清楚楚地打量自己,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
还是她离开前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未曾有任何变化,她用过的那把梳子还摆在眼前,上面绕着一根长发。
她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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