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乌漆麻黑的,也没点灯。
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坐在堆放杂物的木架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脸,双肩颤动着,在嚎啕大哭。
大概哭的太投入了,也没发现有人跟下来,直至杜飞靠近到跟前才觉察,吓得通身一颤,猛的抬头喝道:“谁!”
“是我~”杜飞应道:“刚才我看你哭着跑出来,怕你出事,就跟来了。”
秦淮柔听出杜飞的声音,莫名的有些安心,庆幸来的不是栓柱,也不是许代茂,或者别的人。
按道理,栓柱这几年接济她家,秦淮柔是心怀感激,也对栓柱有些情愫。
但在此时,听到杜飞声音,俏寡妇却自然而然的冒出这个念头。
她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栓柱对她的心思,但她心底却不怎么看得上栓柱。
栓柱虽然憨厚实诚,为人也善良,但卖相一般,跟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死去的自家男人没法比,还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
秦淮柔现在虽然落魄了,但原先当姑娘时,也是心高气傲的。
别看她从农村出来,又是个女孩,但长得漂亮,在村里没人敢轻易给她脸色,因为你不确定这丫头将来会嫁给大队书记的儿子,还是成了县里领导的儿媳妇。
后来嫁到京城,虽然有个不好伺候的婆婆,但自家男人长得精神,捧着国营大厂的铁饭碗,一家人吃穿不愁。
直到这个时候,秦淮柔心里都还是骄傲的,每次回娘家总要带足了东西,让乡里乡亲簇拥着,说着羡慕恭维的话。
然而,这一切随着男人一死,全成了梦幻泡影。
她不得不刚生完孩子,就去厂里接班,应付完繁重的工作,还得忍受那些满身机油味的老爷们的调笑,去跟他们周旋,去虚与委蛇。
如果不是为了棒杆儿,为了三个孩子,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偏偏棒杆儿还不懂事,不仅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居然开始偷东西!
如果只是偷些废品破烂还算了,棒杆儿竟敢偷扎钢厂的工件,这要被抓住还了得!
上次秦淮柔狠狠打了棒杆儿,以为他怎么也得收敛收敛,谁知一转眼竟又搞出事,还被一大爷亲自找上门。
就在刚才,听到一大爷说的情况,秦淮柔脑瓜子嗡嗡的,更让她绝望的是,棒杆儿倔强的表情,没有一丝觉得是自己错了。
等把一大爷送走,秦淮柔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跟着又是出离愤怒,狠狠打了棒杆儿几下。
虽然把棒杆儿打的嗷嗷叫,一开始嘴里也叫嚷着我错了,但是到了后来,反而倔劲上来,死瞪着眼睛,咬牙闷哼。
秦淮柔再也无计可施,就想嚎啕大哭一场。
却不敢在家里哭,惹来街坊打听,她都没法解释,这才跑地窖来发泄情绪。
没想到被杜飞看着。
俏寡妇拼命压抑抽泣,用手抹着脸上的眼泪,猛又发现这里黑漆漆的,当面仅能看出人轮廓,根本看不见脸上的样。
秦淮柔心里松一口气,她下意识不想让杜飞看见现在的狼狈样子。
杜飞则说道:“秦姐,你没事就好,能哭出来也好,别回去太晚,我就先回了。”
“你等等!”秦淮柔脱口叫住杜飞,张了张嘴又不知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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