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过来吃饭了。”院子外面太阳缓缓升上来,江逸将一个铁碗放到了狐狸面前,笑道。
而那只狐狸只是把头从蓬松的大尾巴里抬起来,瞥了一眼碗里头那颇为寒酸的饭菜,便又埋了回去。脸上不加掩饰地尽是嫌弃,还有几分不满。
赤练是个什么破名字,你才叫赤练……
赤狐满心的不爽,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偷点带油腥的东西来吃。
“不吃哦……”江逸又蹲着看了一会儿,失望道,把铁碗向前一推,“那我就把东西放这儿了,你什么时候饿了再吃吧。”
说完,江逸便站起身走进了屋里。其实这碗里的菜都是新做的,江逸的家里还真没有剩菜的习惯,这可是母子俩特意剩下来的。所以,在饭菜彻底馊掉之前,他大概是不会再换的了。
不一会,赤练看着江逸在屋子和院子里到处走进走出,过了一会儿,在房里叫道:“娘!我那柴刀你给放哪儿去了!”他里里外外找不到干活要用的工具,再不出门的话,今天的活就要干不完了。
“哦,我收起来了。”楚青萍像是才想起来一样,一拍脑袋,转身进了屋里,但不过片刻就又走了出来,递给江逸一本有些旧了的书,说道,“喏,拿好。你那柴刀我给收起来了,以后每天早上你就带着这个出门就行——你以后可以起晚一些了。”
“……哈!”江逸翻了翻书,一下愣在了原地。
“哈什么哈!十二岁了总不能还是个文盲吧!”楚青萍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江逸头上,大声道,“城西的蔡先生年初就开了家学堂,早就想送你去了,这不钱才刚刚凑够嘛。”
“我认字儿啊!”江逸不服道,“您从小教我的您忘了?那里就文盲了。”
“我能教你认字儿,我还能教你经史子集吗?我又不是不想省下这笔钱,但有些东西就只有蔡先生那种讲过学的人才能教你。”楚青萍叉着腰,训道。
“这……”江逸却对这些毫不关心,只是问道,“花了多少钱?”
“……”楚青萍一时语塞,看了看江逸又看了看地板,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有些心虚地说道,“十二两银子,管一年。这还是算上你上晚了便宜了点儿的价……”
“家里哪儿来这么多银……”江逸瞬间激动了起来,问道,只是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霎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你去借债了?”
“这不是蔡先生在催了嘛……”楚青萍有些心虚,但又马上据理力争道,“这不都是为了你嘛,十二岁了还没正经读过书,你说像什么样子。”
“不行!我去找蔡先生把钱退了。”江逸把书揣在怀里拔腿便向外走去,却又被楚青萍拉住。
赤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屋顶上,看着这一出闹剧,打了个呵欠。
江逸最终还是拗不过楚青萍,带着书到了蔡先生家里。他打开门时,一个大房间里原本的喧闹瞬间就被一片寂静所替代。数十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江逸,在这里念书的多半是富贵之家,所以大多数穿的都是锦衣。江逸这一身粗布短打出现在门口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别在门口站着,赶紧进来寻个位子坐了。”蔡先生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见他站在门口不动,便微笑着说道,“字可识得多少?”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不过问候几句便让江逸如沐春风的舒服。他赶紧寻了个位子坐下,旁边那人却像避瘟神一样的走了开去,仿佛是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不过江逸也不在乎那些人怎么待他,他自己一个人学便是了。于是他也笑着答道:“以前在窗外也偷听过一些,字都认得,就是不懂是什么意思。”说这话时,他颇为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就好像是占了先生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
“那还好,不算落下太多。”蔡先生倒是丝毫不介意他偷听的事,只是捋这长须笑道,“放学了,就留下来一会儿。我帮你把那些不懂的再给你讲讲。”
“谢谢先生!”江逸一愣,喜出望外地用力鞠了一躬。
…………
一天学书下来,也没有一个人近前来同江逸打招呼。不过这样他也闲得自在,先生讲的东西他都已经全部记清楚了,看一眼窗外的斜阳,该离开了。
黄昏较之平常的更为阴暗,街道上吹起几缕冷风,下雨了……
江逸站在街道中央,感觉到几点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便匆忙将书本——那是他目前有过的最珍贵的东西——揣进怀里,左右看看,想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喂,前面那个!想避雨吗?过来吧!”身后传过来一个与他同样有些稚嫩的声音,言语中尽是好意,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让他不太舒服。
可是避雨要紧,若是他淋雨生了病,那家中就又要多添一笔花销,他已经负担不起了。所以江逸想都没想就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小跑过去,拐进一个巷子里。
“江……逸,是叫这个名字吧?”江逸一进巷子就看见已经有三个人站在那里,全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为首的那一人更是阴笑着问道。
“是,又如何?”江逸就知道没有好事,但从小砍柴为生的他自恃真要打架也不会输,于是右脚后撤一步,细眯起一双眸子紧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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