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几道鬼影对徐逸不成威胁,他右手剑光一挥便将鬼影扫荡一空,但那猛虎却也已经遁远。
“算你识趣,如果不是今天有事,一定追杀到底、收了小命!”
眼见猛虎已经消失在山林间,徐逸才缓缓散去将要运渡成型的法术,跳下了岩石。
只是当他感应到猛虎遗留下的气息时,脸色却陡地一变:“不对、不对劲!这恶虎若只是碰巧吞食灵材开启了灵智,应该野性浓厚,可这遗留下的气息却有些纯正,似乎是被玄法洗炼过……”
察觉到这一点后,徐逸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
此间山岭属于宗门范围内,有妖化的凶兽出没本就稀奇,若这凶兽还被玄法洗炼过灵力气息,那有极大几率是被宗门中人饲养,在山道上伏击自己,那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徐逸心里清楚,近年来他整顿宗门、设立许多门规管束同门,不乏同门对他心怀怨念。
若只是剪纸化驴、无伤大雅的玩笑,倒也不必计较,可如果有人暗中饲养妖兽并意图伤害同门,那就不能当做无事发生、一笑置之了!
“我倒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徐逸随手点破那化形不久的灰驴,体内灵力调运,脚尖一点便向着猛虎消失的方向追踪过去,并在沿途留下一些符纸印记。
那猛虎一路飞遁,搅闹得沿途山林大失祥和,可见还没有生出隐藏踪迹的智慧。
徐逸追踪了小半个时辰,越发深入山林,已经到了宗门弟子不常涉足的区域。他心中安生警惕,正打算抽身退走、寻找帮手时,前方猛虎终于停在一处密林遮掩的山涧瀑布下。
徐逸并没有着急上前,就近坐定口服两粒补气的丹药,略作调息待到体内灵气恢复充盈后,这才站起身来向瀑布靠近过去。
在这过程中,他掌心里始终扣住一枚示警的信符。这是他向师父央求来,一旦自己发生危险便能即刻召唤师父,倒不是早就觉得会有人加害自己,只是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让他准备的保命底牌。
那猛虎飞遁一路也已经精疲力尽,又没有徐逸丹药续航的手段,返回山涧老巢后便蜷缩在瀑布旁边的坑洞中休憩养神,甚至都没有发现徐逸的靠近。
徐逸虽然修为不高,但在宗门中却很有牌面,身上准备的手段不少,对付这妖化不久的猛兽倒也不需要斗力搏勇。
待到潜近一定距离,他便挥手洒出一蓬粉末,那猛虎听到声响正待炸毛,粉末已经顺风笼罩下来,猛虎吸入后,刚刚绷紧蓄势的筋骨顿时酥软下来,直接晕倒在坑洞中。
又等了片刻,确定那猛虎被彻底迷倒、药粉也已经散尽,徐逸才翻过山石跳进了猛虎栖身的坑洞,略作打量后啧啧有声:“这虎洞格调倒是不差,居然是一整块的冷玉。咦,这里的气息……原来根源是在这里!”
猛虎栖身的坑洞,是一块硕大的冷青玉石。玉石凹处、也就是猛虎日常趴卧的地方,则就由青色泛为乳白。
常人眼中,哪怕是一些修为远远高过了徐逸的修士看来,也只会是璞玉玉质的变化。但在徐逸眼里,却有着许多符文光影闪烁,构建成一幅气机转换的玄奥画面。
大道玄虚飘渺,无从寻觅,但又深刻影响着万事万物、无所不在。
修士们所谓的修行,便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尝试,不断的靠近、体悟并融和大道。至于各种法术威能,则只是伴随这个过程衍生出来的玄机外露。
徐逸却有着一项超凡的禀赋,他能够通过肉眼去看到一些大道运行的痕迹,一些就连修士大能都无从体悟、无法描绘的道则玄机,却能在他视野中作出具体的画面呈现,便如眼前这块蕴含着道则轨迹的玉石。
徐逸将昏倒的虎躯抛出坑洞,得以更加全面的观察这一块玉石。在他的视野中,玉石内部的符文不断闪烁着,缓慢却坚定的改变提升着整块玉石的品质。
这一份变化因何契机而发生,徐逸无从去追查,但正在发生的变化却历历在目。
在观察过一段时间后,他也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这变化能持续发展下去,数百年后这一块品质不高的青玉极有可能升华成上等的灵材玉精。
“大道玄奇,包容万物。道之所指,但使修持不辍,顽石亦可成精!”
肉眼观道的禀赋并没有让徐逸的修为一日千里,反而在具体的修行中颇有拖累。道则的具体呈现,让他能更加直观的感受到大道的玄奥深邃,敬畏之余,也有着一份按部就班的从容与笃定。
“这猛虎未必能体悟到玉石内的道韵流转,但凭着趋利避害的生灵本能,贴身守护在正在异变的玉石旁边,倒也因此分享一份道缘,洗炼了本身的驳杂野性,并不是被人饲养驯化。”
了解到这一点后,徐逸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手指仔细抚摸着光滑的玉石表面,将那些符文气机的变化默默记下:“就连顽石都能被淬炼成玉精,更何况血肉之躯?如果能将这一份道则变化改造成为一门法诀,对修行也必将大有裨益。”
玉石内部的法则变化缓慢且持久,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完全观察记录下来,徐逸暂时没有太多的时间消耗于此,于是便先因地制宜将这方玉石掩藏保护起来,并随手一剑解决了那头将他引至此处的猛虎。
这头猛虎也是可怜,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吞食异果又巧遇这一块能够洗炼精气的玉石,可谓气运浓厚,假以时日成为呼啸一方山林的大妖也未可知,只是不巧在还未成气候的时候便遇上了徐逸。
至于这猛虎为什么会离开山林深处,游荡到徐逸日常行走的山道附近,也是有迹可循。
只看瀑布周遭众多的野兽尸骸,可知左近的飞禽走兽都被猛虎猎杀果腹,实在是有欠血食,这猛虎才会向外处游荡狩猎,结果便招来了杀身之祸。
这当中的曲直缘由细作分讲,同样也是一份道理,或可供闲人长作嗟叹。
不过徐逸眼下却没有时间为这虎生感慨,抬头眼见密林上空天日渐斜,便就近瀑布水潭将虎皮上的血迹稍作洗刷,然后又掏出两张剪纸化作灰驴,一头驮着虎尸,一头自骑,沿着来路离开此间。
“我思仙人乃在碧海之东隅。海寒多天风,白波连山倒蓬壶。长鲸喷涌不可涉,抚心茫茫泪如珠。西来青鸟东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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