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比屋子里头凉快了不少。
天已经黑了,天顶稀稀拉拉地吊着几颗星星,一闪一闪地。
远处的天尽头像是起了云,隐隐有闪电在云层里起伏,照出一点微弱的冷光。
我瞧见张丙志送客回来,步履沉重,眉头打上了一个化不开的结。
我叫了他一声,他打了个哆嗦,见是我,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故作轻松地道:“出来透气啊小包师傅。”
我摇摇头,语气有点低沉地道:“张叔,这孩子不对劲。”
张丙志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无奈叹道;“我和你婶这辈子没做过啥坏事,你婶子更是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我咋也想不明白,咋就会有这种报应。”
说到后来,几乎带了哭腔。
我摇摇头,抿了抿嘴,犹豫半晌,才咬牙低声道:“张叔,大宝二宝身上招的两个东西,有一个钻进了罗婶的肚子里,她才早产的。”
张叔的眼神瞬间惊了,“当真?”
我用力点头,“我也不知道我咋看见的,反正就是看见了,另一个从窗户缝里跑了,千真万确。”
张叔估计也是头回遇到这档子事儿,听我说完合计半天,才开口道:“出了这邪乎事儿,咱们怕是整不了了,我得去跟村长说声,让他拿个主意,毕竟还跑了一个,给大伙提个醒也好。”
我鸡啄米似地点头,立刻催他快去。
等他走了,我把这两天的事儿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跟做梦似的,当即打定主意,天一亮我就回家,可不在这鬼地方再多呆了,要不是来这给猪接生,我现在在家正美滋滋地睡觉呢,哪会这么担惊受怕的。
想到给猪接生,我才想起来那头老母'猪,刚生了猪羔子的老母'猪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人,否则猪羔子轻则被压死,重则被咬死。说起来从罗婶把张丙志叫进屋到现在也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猪羔子咋样了。
出于一个兽医的基本职业操'守,一想到这事儿我顿时站不住了,迈步就往猪圈走,打算帮张丙志看一会儿老母'猪,发挥下光和热。
刚走到猪圈门口,就听到里头猪羔子们吱吱哇哇地乱叫,叫声不大,但是听起来又惊又惧,其中还夹杂着老母'猪警告性的低吼,我生怕出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
猪圈里扑面而来的热气卷着猪屎味儿,熏得人眼睛疼,我皱眉往老母'猪的圈里一瞅,唬了一跳,条件反射似地抄起一旁顶门的棍'子,朝猪圈里就捅。
——猪圈里的老母'猪把十个小猪羔子护在身后,朝着一头小猪羔子拼命地低声嘶吼,那小猪羔子嘴边支出獠牙,满嘴鲜血,竟然毫不畏惧地跟老母'猪对峙,老母'猪的肚腹上鲜血淋漓淌了一地,显然被它咬伤了。
我看得一清二楚,这小猪羔子的眼珠子赫然也是一团灰白。
必是那逃走的一道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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