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觉着很突然,怎么……这就有了?我月信向来两个月一次,下江南后整日里操心忙碌,把这事儿全忘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了。”
“怪道呢,都三个月了你竟茫然不知。不过今天既诊出了喜脉,此后可不能再大大咧咧了,饮食起居上都要小心注意……“
“哎呀这些不用你嘱咐,别想着为这个来禁管我,这方面我比你懂得多。”
苏挽秋一脸嫌弃,沈元熙无奈:“你看看你,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不识好人心。好吧,你这会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给你弄。对了,要不要吃点儿水果?不是说吐了吗?恶心油腻的话,吃点酸的压一压……”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是懒怠动,想一个人静静躺一会儿,你快离了我,怪烦的。”
“这怎么有了孩子就不要夫君呢?我说咱可不带这样……”
沈元熙不等说完,就被苏挽秋推着起身,听她嘟囔道:“快走快走,别打扰我犯困,我要睡一会儿,再说明天就是海贸大会,虽然万事俱备,你再去做做功课……”
不等说完,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接着紫菊一头闯进来,喘着气道:“太子,太子妃,梁……梁相来了。”
“什么?”
两人俱都吃了一惊,沈元熙疑惑道:“梁相?他怎么会来?人在哪里?我这就去见他。”
“我听说梁相直奔六老爷的小楼去了,说是过会儿再来拜见太子殿下。”
“我去!”
苏挽秋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拉着沈元熙袖子豁然起身:“这……你说他俩见面,是会抱头痛哭?还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那定然是抱头痛哭,六叔爷都知道梁相的苦衷了,怎还可能是仇人呢?”
“但梁相不知道六叔爷还活着啊,他这么多年为了两人志向呕心沥血,将所有唾骂愤怒一力承担,结果现在知道,江楼月原来没死……那个,你懂得。”
沈元熙哭笑不得:“梁相这分明是得了消息就赶来江南,如此急切,总不能是来寻仇的吧?”
“不管了,去看看就知道,快点快点,再晚可就错过好戏了。”
沈元熙无语看着精神抖擞的妻子:“刚刚是谁说犯困懒怠动要睡一会儿?怎么这会儿倒是两眼放光精神百倍呢?”
“那当然。”
苏挽秋已经把鞋子穿好,拉着沈元熙往外走:“梁阿六和江楼月,世间第一cp,往前往后十多年,估计都没有比这更大的八卦。咱们何其有幸,能现场偷听,这要是晚去一会儿,都是对八卦的不尊重。”
沈元熙:……
两人赶去的果然及时,梁园前脚进了小楼,他们两个后脚就跟着进了院子。
苏明江正在窗前的罗汉榻上看着一份单子,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身影,被上午浓烈的阳光笼罩,脸有些看不清楚,但那份刻骨铭心的熟悉感,仍是让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所以一下子愣在那里,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前几日我得了消息,说你……还活着,我就马不停蹄赶了来。路上我一遍遍想着,会不会认错了?会不会是冒名顶替?会不会……是我做的一场梦?天可怜见,竟是真的……阿,阿楼,你告诉我,这真的不是做梦?十三年,十三年了,我不知做过多少回这样的梦……”
终究还是梁园先开口,只是话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
苏明江将手里单子缓缓放下,起身来到梁园身边,目光专注看着他,轻声叹道:“太子殿下说得没错,你……你头发竟都花白了。果然啊,到了你我这个年纪,当真是一番相见一番老……”
“我们不是一番相见一番老,我们已经整整十三年没有见过,不……何止是没有见过,十三年,阴阳永隔,我岂能不老?阿楼,我再问你,我真的不是做梦吗?”
梁园执拗地问,苏明江拉住他的手往榻上走去,淡淡道:“你如今是内阁首辅,就这么点儿出息?从京城到江南,多少天的水路,什么梦还不给你颠簸醒了?你晕船的老毛病好了吗?”
“没有,吐了一路。”
梁园老实回答。苏明江点点头:“怪道脸色这么苍白。那赶紧睡一觉好好休息,有什么话醒了再说。”
十三年阴阳永隔后的首次相见,就这……就这?
躲在廊下听墙角的夫妻俩面面相觑,苏挽秋忍不住小声咕哝:“很平静啊,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
沈元熙轻咳一声:“嗯,只能说,双方当事人情绪都比较稳定。要么说人家是知己嘛。”
“就因为是知己,难道不该是爱之深责之切?”
“那怎么着?你还想六叔爷和梁相大打出手不成?都做娘的人了,思想能不能善良点儿?”
“这和善良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认真分析……”
不等说完,屋子里梁园的声音再度响起:“阿楼,十三年了,你怎么……竟比十三年前还要年轻?脸上皱纹都没见几条,怎么能怪我以为是在做梦?”
苏明江淡淡道“这没什么?你若是过十三年混吃等死的日子,不用操心不用干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你说不定比我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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