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您来了涧山,他去了趟交子铺户,”银霄在风声中追上宋绘月的马,“现在在重华寺避雨。”
他控制着马,既能让自己的声音在风声中钻入宋绘月的耳朵,又不让自己越过宋绘月。
宋绘月回头扫他一眼。
在她的目光落到银霄脸上前,银霄垂下眼帘:“我去把他的腿打断,他就老老实实听话了。”
宋绘月依旧没说话,一直纵马到了重华寺的山门外才停下来,滚鞍下马。
将空鱼篓解下,挂在马上,插了马鞭,她拾阶而上:“去见见他。”
银霄将两匹马栓在一处,跟了上去。
千万条山风自她身上穿过,将她的衣袖高高扬起,仿佛忽生了双翼,要离地而去。
檐前铃铎之声不绝于耳。
重华寺破败,四壁残破不全,燕子屎屙在门前,门上没锁,银霄上前推门,让宋绘月进去。
知客寮里,一个老僧正拿着竹篦扫水,见宋绘月二人前来,连忙放下竹篦,双手合十:“两位施主是来避雨的吗?”
天上已是彤云密布。
宋绘月还了一礼:“正是,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银霄取出一两银子老僧人:“师父,烦请安排茶水。”
老僧人接住,连银子带手都收在袖子里,心道今日这场雨来的正好,收了两份银子,够五个月嚼用了,还能凑个碎赌。
“我这就去煮茶,两位里面请。”
“多谢大师,我先去拜见真佛。”宋绘月转身往大殿而去。
大殿之中晦暗不明,佛祖结跏趺坐,双手蒙尘,双目微阖。
香炉中插着几根熄灭了的短香。
宋绘月掏出火石,打算点亮烛火,烧上一炷香,刚掏出来,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叫唤。
“表妹。”
宋绘月转过身去,看向来人。
就在此时,一道电光尖锐地划破天际,刺向昏暗的大殿,将宋绘月和佛祖的脸照的雪白,仿佛是四目同开,黝黑的射向来人。
电光一闪而过,雷声“轰隆”而起,站在门槛外的人猛地打了个哆嗦,惊的雨伞都坠地。
豆大的雨打在泥地上,将天地连成一片。
雨点打在身上,黄文秋才回过神来,也不管雨伞,慌忙跨了进来。
他是个斯文俊秀的青年人,面容白皙,头戴高装巾,身穿素色直裰,一举一动都透着儒雅气度。
他这个表哥,和宋绘月是一表千里,若是追根究底,可谓是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只因为黄文秋的母亲姓陈,在麓山寺上香时结识了宋母陈氏,一来二去,攀亲戚,带旧故,成了表哥表妹。
他在比丘像前停住:“表妹,我特意来见你。”
宋绘月负手而立,心平气和的一笑:“表哥如今富贵了,都不见伯母上门做客,听银霄说,他找了你几回,你也避而不见。”
黄文秋心虚,眉心皱起,看了一眼站在暗处的银霄:“我有话想和你说。”
宋绘月点头:“请说。”
黄文秋只能明言:“银霄去门外等着。”
银霄身形不动,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当做没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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