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此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但他又没有证据,只是用着一股“幽怨”的眼神看着毕自严。
毕自严他本来是想通过人口记载问题,来和皇帝解释税收基础的,但现在看来自己是多此一举了;而且好像还让皇帝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错觉,并产生了些不靠谱的期望。看着皇帝的目光,他也是面色讪讪,将头转了过去,作喝茶状掩饰。
“陛下,”毕自严放下茶杯,重新调整面色,说道,“如今黄册上的户籍人口与现实相距甚远,各地田产、马匹等等皆是如此。”
鱼鳞图册一类的问题,朱由校也是知道的,这在前世的历史讨论区并不算太冷门;在此时的大明朝,这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鱼鳞册,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土地登记簿册,将房屋、山林、池塘、田地按照次序排列连接地绘制,表明相应的名称,是民间田地之总册。宋代出现,明代完善普及。鱼鳞图册制度,是中国封建社会时期最科学的土地赋税管理办法,至民国、解放初年,仍然有具册之举。
但是这种制度,完全受到这中央统治的深度与地方吏治的直接影响:在此时的大明朝,上面的记载内容就已经彻底地失真了,当地人看了也只能惊呼‘这是那个平行时空?’,总之就是几乎毫无参考价值。
朱由校听着毕自严的发言,点头以示赞同。
一句话说完,毕自严顿了顿,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眉头紧锁,右手放在腿上、握紧成拳;朱由校看出了他正处于一种焦灼矛盾的状态,朱由校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思考的结束,他相信毕自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一丝空气流入鼻腔的声音打破了空气的寂静,宽大的衣服这不住胸口的浮动,毕自严眉头舒展开来,手也放松开来——他已经做出了抉择。其实这个决定并不艰难,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尤其是在一位年轻、掌握权力而且又有想做一番事的皇帝希望他正直时一一要知道,一个不懂政治的是没办法活着坐到这个位置的;而且得罪了不少人,还能过得不错,靠得可不是书本与良善。
“陛下,大明每年的地方田产、马政的数据您了解多少?”
朱由校沉默不语,在心中盘算着,毕自严似乎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回答,直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些我是看过的。”他又顿了一顿,在思索着恰当的用词,“可以说惨不忍睹,”然后又补了一句,“简直是不忍直视。”
朱由校觉得自己今天是别想从这位‘耿直’的老爷子嘴中听见一句好话了。
“陛下,我用陕西一地的马政来举个例子吧。自从嘉靖以来,陕西地区所报的马匹数量几乎就没怎么变过了,每年差不多就是把去年的数据重新抄录一遍,在末尾的数字修改一下罢了。今年,陕西报上来的马场马匹数量是两万匹有余,但按照我与一些同僚推演、计算的数量,真实情况恐怕……不足两千。”
“情况比这个糟多了,你们还是太保守,”朱由校摆摆手,说道:“陕西现在可用的马匹,一匹也没有。”
这回震惊的轮到毕自严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攀比心,不过朱由校却开心不起来。毕自严并没有问什么,皇帝自有他得知消息的方法,不该问不要问;他猜测在不就的将来会有许多人的政治生命提前结束,而朱由校想和他差不多,只不过会顺便结束他们的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命,通过物理的方式。两人很有默契,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连着两次的尴尬,毕自严在思考自己应该引导什么话题。财务不过‘开源、节流’两事罢了,节流易,开源难:节流,其实只要整治一下贪腐、削减一下宗室、裁剪不必要的皇室开销,就能缓解许多了,但着‘妄议宗室’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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