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的梦里,总是有这位年轻的秦国国君,当然,那是噩梦。
他梦见这位秦国国君,一个浑身上下沾满鲜血的王者。
在他梦里,嬴渠梁一手提着染血的定秦剑,一手擒着戎王的头颅。
那头颅依然滴着血,滴到了他王壮的额头上,瞬间一片腥热……
王壮想到这里,这次真的要叫出来了。
他对这位年轻勇猛的国君,真是又敬又怕呀。
跟在嬴渠梁旁边的景监,朝着王壮轻轻的摇了摇头,严厉说着:
“知道了,也莫要说出来,否则……”
景监有意留了半句话。
而嬴渠梁听着景监如此说话有点生气了:“景监,不要吓唬人家,还是听听梁……如何说话吧。”
说完用眼神示意高台上的梁元。
“是。”景监低低应了一声。
嬴渠梁等三人便一同将目光转向那根矗立的木头。
这时周围的声音慢慢的降了下来,有几个吏官和许多武士在前方维持着秩序。
梁元与旁边的栎阳令子岸向前踏了几步。
栎阳令的鹰目往台下猛地一扫,南门前的广场便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
梁元满意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意味深长的发话了:
“都看到榜文了吧,怎么样,有人来搬一搬这根木头吗?”
人群中有人发问了:“你是谁啊?”
子岸向大家介绍着:
“这位是咱秦国上大夫梁元,全权负责主持变法,这几天朝廷将要全面实行新法,大家也都知道的。”
“变法?可是这几天秦国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啊,只是给游民编订户口之类的鸡毛蒜皮的事,再无它事了……”
“听说了没有?军营那边已经有了动静了,说是搞什么……军功爵制!”
“军功爵制?有什么用?”
“听说山东六国那边的军队,都实施类似的军制……秦国的军队,怕是要经历一番大变革啊!这只是开始,之后还有的戏看。”
“是嘛!变法有什么好处……”
“变法了,国家强了,我们不就富了吗?”
“但是如果官府说话不算话,再空有多么厉害的变法措施,不都是白搭吗!变法还不是都让上面那些官贵和世族们捞了好处,还落得我们什么好?”
“也是啊!就说搬了这根木头能得五十金,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我不信,你们这些肉食者,才不会那么好心,肯定是个圈套,搬个木头就肯给五十金?怎么可能?”
“对,一定是圈套,我不信!”
“我也不信!”
……
是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议论“轰”的一声就炸了起来,在一旁的子岸连说了好几个“安静”,场面这才堪堪控制住。
但还有着零碎的声音不住的从四面八方钻入子岸的耳朵,惹得他都有些心烦了。
子岸看着梁元,有点担忧。
但他此时却在梁元脸上找不见半点迷茫的神情,相反,梁元还一脸自信的样子。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有一个人尝试,就好办了,大家都是随波逐流的。
梁元深信这一点。
只是秦人深为官府所苦,深为乱世所苦,本能地不相信肉食者,事情难以顺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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