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经到了,而这妇人的屋子依然是那么的凋敝,房檐耷拉着,已经垮了一半。
饭香从里面飘了出来,妇人看见他,默默的笑了笑,为他盛了一碗热粥。
王壮坐在这屋中唯一结实的门槛上,捧着这碗实际上并不怎么好吃的粥,大口吞咽着。
他觉得这碗粥比他在草原上吃过的任何食物都美味。
终于,他吃完了最后一口,将那已经空了的碗炫耀的给妇人看着,咧嘴一笑。
妇人也对他回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碗,然后接了一些水,开始洗碗。
王壮身上脏兮兮,又一屁股坐在门口,望着秦国栎阳街巷来往的行人,狠狠的瞪视着。
行人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立马离的又远了些,王壮满意的看着。
突然,他觉得那边的街巷有些不对。
一眼望过去,果然和往常不一样了。
他远远的看见,有三位秦国的吏官。
大概是管理这座秦国首都的栎阳令手下的人吧。
那些吏官并排走着,其中一位捧着一卷竹简,好像是名册一样的东西。
这些人刚刚从上一户人家走出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王壮的面前。
王壮对这些吏官可是讨厌透了,看见这些吏官,冷哼一声,站起来挡住了妇人住所的大门:
“你们这些秦人,有事吗?”
栎阳城里有许多吏官是认识王壮这位游民中的刺儿头的。
只不过不知道王壮是当年的义渠将领。
为首的吏官摇了摇头,不由失笑说道:
“王壮,就算是有你的事儿,我们也得先问完这所房子的主人之后再和你说话吧。”
吏官说完又戏谑的望了望里面,笑道:“看你这样子,难道和那妇人勾搭上了?”
王壮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你说什么?”
那吏官缩了缩脖子:
“既然没有,那还不快放我们进去?不然任谁还真以为你和那妇人有什么不可明说的纠葛呢?”
王壮依然在门前挡着,不肯让吏官过去。
“放心吧,这几天栎阳所有秦人都要上户,建立户籍,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和她说几句话就走。”
那吏官宽慰的对王壮说着。
王壮这才让开,放了那三人进去。
“冯沧你和那种刁民废什么话?”
那吏官后面的同事嘟囔了几句,为首的吏官轻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为首的吏官正是冯沧,他是子岸的手下,深受梁元变法思想的影响。
这次变法,他对梁元的法虽然不了解,但是他总知道一件事:
变法是对的,是有利于他们这些底层小吏,也有利于秦国发展壮大的。
所以他要尽力做事,立下功劳。
跟着他的两位同僚,也是这样的心思。
他们很自信他能将手头的差事干好,能够立下功劳,从而顺利升迁。
此时,冯沧从妇人口中得知她并非本地人,是为了寻亲才来了栎阳……
既是如此,冯沧也懒得管了,转身和两位同僚一起出门。
待他看见王壮那张不满的脸,不禁苦笑,正要走时突然想起来件事情:
“王壮啊,你也是栎阳城内的游民,按照规定是可以上秦国的游籍的,游籍虽然特殊,可入了游籍以后,除了某些特殊的罪过,一切过往罪责尽皆可以免去。
此外,游籍还有许多听都没听说过的好处……你不要试试吗?”
王壮冷漠的脸上终于掀起一点点波澜:“谢谢了。”
这倒不像是在道谢,倒更像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冯沧微微一皱眉,却听得王壮话音猛的一转:“我是不会入这个所谓的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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