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几秒钟,黑暗便笼罩在杰克全身,即便是在咫尺的他们便从杰克的视线里消失了。
杰克恼怒地绕着圈跺脚,后来才发现鲸鱼的这块墓地并不是跺脚的好地方。
御手洗恨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去。
米琪在通道内飞快地向前走,其实她也很紧张,只不过是通过果敢地大步前行掩饰而已。
杰克用手中的照明灯四下照着。周围的墙上贴着深色瓷砖,摸上去冰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味。
“瞧这里,我怎么告诉你们来着?”他说,“这是一个曾经有人居住过的地方。”他说着,一边走过布满碎片和废墟的铺着瓷砖的地板。
御手洗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当年去过的酱油厂的发酵池子,虽然它远没有这里这么肮脏。
每隔一段距离,墙上的瓷砖就让位于一大片马赛克——浅颜色,构成简单的棱角图案。
御手洗停下来研究其中的一片,但是以他有限的眼光,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于是他招呼了米琪一声,
“嘿,你知道这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吗?”
“我想它们只是某种奇怪的符号而已,没什么意义。”米琪很明显早已经发现这些奇怪的图案,不经意地说,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
没得到答案,御手洗耸了耸肩,快步跟上他。
通道左右两侧不时会出现一些通往小房间的门,杰克发现里面满是被遗弃的电脑设备。他把御手洗拖进其中一间,想仔细看一看。
如茵跟在后面,她现在可是连一秒钟都不想让杰克离开她的视线。
“你瞧,”御手洗说,“我推测这里就是拉斯曼……”
“是啊,”米琪也跟了进来,她说,“那个录音我们不都听到了吗?”
“是的,所以我才接受了这个推断——只是在当时。可你几乎从没说过你在偌大一个银河系中是如何找到它的。不会仅仅依靠星际地图吧,这是肯定的。”
米琪说:“缜密的研究、绝密的政府档案、细致侦察工作,再加上一点儿碰巧的猜测,其实很简单。”
“然后呢”御手洗说,“你就偷了海洋之心号来找这个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东西?”
米琪说:“我偷它是为了寻找更多的东西。”
“更多东西?”杰克吃惊地说,“比如呢,比如你想找什么?”
米琪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寻找些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因为……我想,如果知道的话,我就用不着去寻找了。”
“什么,你疯了吗?”
“这倒真是我还没有排除的一种可能。”米琪平静地说,“我对自己的了解只能局限于我自己的脑子在当前情况下的实际工作状况,我想它当前的情况并不太好。”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开口,御手洗则盯着米琪,心里突然间充满忧虑。
“听着,老朋友,如果你想……”最后还是杰克打破了沉默。
“不,等一下……我得告诉你一个情况,”米琪说,“我从来都是这么任性。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一个人就跟着那些外星人离家出走,也没人明白我孤身一人就敢单身匹马做星际马车夫,我突然间想到了要干件什么事,然后,嘿,我就干了,为什么不干?
我就去干了。我想自己将成为银河系的大总统,然后这件事就发生了,这很简单。
我决定要偷那艘飞船,我决定要去寻找拉斯曼,然后这些事就发生了。是的,我策划好了怎样最好地完成这项工作,于是策划便取得了成功。
这就像你有一张信用卡,如果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那么总会出现一个更在乎你生死的人。反正,你的信用卡总能用出去。
可是,每当我停下来,开始思考——为什么我想干这件事、我是如何想出办法去干这件事的——我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要停止这种思考,就像现在。其实说出这个情况就费了很大的劲儿。”
米琪停顿了一下,于是又出现了一阵沉默。然后她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又在担心这件事,担心我脑子里的这部分决定我会不会是正常人的这部分,似乎工作得不太正常。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似乎是因为有别的什么人在使用我的脑子想一些好主意,却没有跟我打招呼。
我把这两个念头放在一起,于是认定:极有可能是什么人为了这样的目的而锁闭了我脑子里的这个部分,所以我自己的脑子才不被自己所控制。”
我开始想,对于我们现在,大脑被控制,是完全可能的事,甚至不用什么高科技,只要给你带上一顶闪光的帽子就可以,为了打消内心的顾虑,我一直琢磨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检查一下。
我对于所有的检查部门都充满恶意,总觉得我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只试验的小白鼠。我在他们眼里就只看见一句话:‘来呀,宝贝!’
偷了飞船,我就有了自己的医疗舱,给自己接上了脑部照影的屏幕。我在两个脑袋上接上了所有主要的检查项目——也就是我担任银河系总统的任命正式批准生效之前,政府医疗官员对我进行的所有检查项目。甚至比他们还严格。
结果显示没有任何问题,至少没有发现任何意想不到的情形,它们给我的结论是:‘他妈的,严重的正常’。
结论显示我很聪明、富有想象力、没有责任心、不值得信任、性格外向,总之我的性格,最适合的工作是当一个职业骗子!
这个结论让我疯了,难道我就这么适合当个骗子,我可没骗过任何人!一定是机器出来问题,我又反反复复试过几次,结果还是没有任何问题,我有当骗子的天赋,最后我完全绝望了,看来我最大的问题无非是骗谁的问题,是骗那些自以为啥都明白的穷人还是骗那些随时都表现得像个傻瓜的富人。
在把设备收拾起来之前,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透过一个绿色的菠菜和一只秃了毛的老狐狸放在一起,观察重叠在一起的照影图片。
你还记得吧,我小时候总是迷信绿颜色?我一直想当一名把癞皮狗从厨房里解救出来的爱心大使?”
御手洗瞪着迷茫瞪眼睛,点了点头,他可不敢说,你小时候的时候,我可是以吃狗肉为荣,偷鸡摸狗可是我的自带技能,不偷鸡,不摸狗,枉在世上走!
莉莉娅盯着他,见她喋喋不休,就像一个酒后的醉汉,惊呆了,御手洗变得脸色苍白,以为他的上司疯了。
“有人对你干了什么?”御手洗喃喃地问。
“是的。”
“是的?!”
“可你知道是谁吗?或者,为什么?”
“为什么?我只能猜测了。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个狗娘养的是谁。”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他把自己的姓名首字母烙在那些神经键上。他把首字母留在那儿,故意让我看见。”
杰克惊恐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皮肤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首字母?烙在你的大脑里?”
“是的。”
“可是,他是谁呢,看在上帝的份上?”
米琪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目光移开了。
“s·b。”她平静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一扇金属百叶窗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一阵烟雾开始在房间里弥漫起来。
“待会儿我再给你说这件事。”米琪窒息着说,三人赶紧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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