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遇安此时已经整理好思绪,眼见天色将晚,酉时快过半,不想错过今夜浇花机会,便正色道:“听明白了。”
“既然明白,那还不赶紧对着皇天后土重新起誓,从今往后,不论何时何地,都绝不修炼功法!”
“我不。”杨遇安坚决摇头。
“还不死心!合着为师说了半天,白忙活了?”第五观主顿时来气,再度抬手要打。
但这次未等他手掌落下,杨遇安的奶声已经响起。
“什么命数运道之说太过深奥了,徒儿听不懂。”
“自己都搞不懂的事,怎么能乱起誓?这不是存心欺骗皇天老爷和后天娘娘吗?”
“可唯独一件事,徒儿却是明白的。”
“师傅不许徒儿修炼,不许徒儿离开后土娘娘关照的地界,全都是为了徒儿好。”
“甚至于说,师傅平日非要逼着徒儿自己去东边水沟打水,不就是看着徒儿身子骨弱,合该多到外头走动走动吗?”
“师傅对我的好,徒儿全都看着眼里,记在心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第五观主闻言神色微动,手掌缓缓放下。
杨遇安趁势又道:“所以徒儿发誓,从今往后,只要师傅目光所及之地,徒儿绝不会瞎练功。”
“所以师傅啊,为了徒儿的性命安危,您老人家往后还是少喝些酒,多活动活动身体,尽量长命百岁吧!”
撂下这句话,杨遇安再度郑重打了个稽首,而后提起小木桶飞奔出门。
“这竖子……”
不知是因为昨夜宿醉酒气未过,还是因为时节开始转凉,第五观主感觉今夜晚风微微有些刺目。
……
指尖触水,心花怒放。
这次记忆的主人,是一位来自蒋州的渔户。
蒋州,便是过去南陈都城建康所在。
从三国时期开始,建康历经东吴、东晋、刘宋、萧齐、萧梁、南陈,一共六朝,本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
然而平陈以后,隋皇杨坚为了避免江南反复,也是为了断绝某些野心家的念想,悍然下令推平南陈都城,改为耕地,更名蒋州。
自此以后,江南的政治军事中心,便渐渐被一江之隔的江都所取代。
曾经繁华的建康自此凋敝,匪患渐多。
渔户发现在蒋州难以谋生,便顺着江流而下来到江都。
最终死于数年前的江南叛乱。
“这次得到了打鱼的经验,也还行。”
山阳渎南接长江,不缺鱼虾。
只是杨遇安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打鱼的手艺。
如今算是补上了短板。
他当下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后土祠的饭食不能说差吧,只能说一点肉都没有。
杨遇安很是理解师傅为何心心念改祠为观,要当总管府门下走狗……呃,第五道场。
不为别的,公门好吃肉啊!
往后可以来这里开小灶了。
“距离天色完全黑下还有一点时间,要不趁热打铁,试试?”
随即他按照渔户的经验,选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将小木桶卡在一处石头缝隙,而后跑到木桶的上游,捧起一块成年人手掌大的石头,出尽吃奶的力气,抛向水中。
扑通,扑通。
石头掉水里了。
他也掉水里了。
……
……
“平陈,诏并平荡耕垦,更于石头城置蒋州……”——《隋书·地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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