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成白雾,看着一口气说了许多,脸色微红的刘义允,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小师弟要比自己想象的厉害的多,忽然有了一点想要崇拜他的感觉。
洞外的风声紧了,雪越下越大。洞里的篝火“噼啪”作响,随着偶尔灌进洞里的风头忽明忽暗。
“我想我明白了。”
“嗯。”刘义允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水,似心满意足的看着韩济。
“也许师父压根不是让我思考对错,而是想让我选择今后的路。”
日已过午,风雪渐小。刘义允现在见性洞外,望着漫山遍野皑皑白雪,几欲大喊一声,但他忍住了。
刘义允转过身,看着站在洞口的韩济,扑通一声跪倒,重重磕了两个头,韩济赶忙将他扶起:“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师兄,其实我今天来,是和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
“燕宋即将开战,父皇招我回京参习政务,你知道的,大燕的君主必须都是军功出身,燕宋战端一开,我也随时要到前线去。今日一别,不知日后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韩济一惊,缓缓跪下,一拜到地:“太子殿下,日后有诏,山高路远,刀山火海,韩济必到!”
刘义允再拜:“谢师兄!”
随即,刘义允起立转身,头也不回,下山去了,一路上心头火热,仿佛有一头狮子喷薄欲出。
韩济拜在地上良久,缓缓直起身来,望着刘义允远去的背景,目光坚定,心中亦选定了要走的路。
第九个月,掌刑长老再次来到山上:“韩济,你可知错?”
“四长老,弟子韩济知错了。”
“哦?你错在何处?”
“侠义之道,不在恃强凌弱,也不在快意恩仇睚眦必报,而在仁心济世,匡扶正义。弟子错在恃强无仁,失心失德,自诩快意恩仇,实为发泄私愤,过度依赖杀伐,不肯运用智慧另谋解决之道。”
“嗯,”四长老点点头:“宋庭卫杀你师弟十二人,你恨不恨?”
“恨!”
“你想不想报仇?”
“想!”
“你打算如何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谁是债主找谁报!”
“那么,谁是债主?”
“河伯。”
“一定要报仇吗?”
“我是江湖儿郎,有仇不报非君子。”
“你要血洗河伯府么?”
“只除首恶,余者不论。”
四长老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少顷,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是你选定的路吗?”
“是。”
“好吧,我知道了。你在山上的日子还有三个月,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是。”
幽燕峰下,两个颀长而苍老的身影,负手并立,望着山上一片苍莽,偶有一股白色的雾气从口鼻喷出,似在讨论什么。
“师兄,韩济心魔深种,恐怕不易化解。”
“哎,这是他自己的业障,还是要到红尘里打磨才是呀。”
“韩济这孩子,从前可不是这样,那会儿多洒脱,颇有师兄年轻时的风采,如今却被仇恨牵魂引魄,实在可惜。”
“师弟,异位而处,如果你是济儿,你会去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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