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小仇进来了,说道:“你这小儿怎这般说话。”却看见他一脸的醋意,不经噗嗤一笑,“你这小鬼头,不知道想什么心思。”
栗特康只被他说得有些窘迫,突然只厉声呵斥一声:“我胡汉绝不两立。”便似夺路般的逃出室外。
邺城之外,石闵和来犯之军对垒交锋。
石闵到底是所料不差,邺城之外汝阴王石琨及张举、王朗等虽率众甚多,然都是拼凑起来的军队,不听号令,相互推诿,畏葸不前,坐失战机。
石闵身先士卒,擎矛在手,胯下红色朱龙马烈烈如火,所率三千骑兵锐不可当当,只杀得联军大败,斩首三千余。
踩着旷野之上,敌军的尸首,石闵登高台,高呼道:“众将士,今我赵国之内,无人可欺辱我汉人,赵国将是我汉人天下。”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底下军士皆高声欢呼道。
忽然队伍里有一人发出声来,“大将军有如此旷世之功,当居帝位,吾等俱拥戴大将军为赵国之主。”
一时之间,军士陷入了平静,随即发出山呼之声,“大将军万岁,大将军万岁。”
石闵听罢意欲阻止,随行的将领跪身在地,久久不起,说道:“将军披坚执锐,为我汉人争得赵国一席之地,如今羯族失权柄,将军当更进一步。”
石闵言道:“如今天下未定,四夷不附,石鉴亦无大错,吾欲行曹操故事,待平定天下再行商议。”
一人忙擎着石闵的衣襟说道:“夷狄之有君不如华夏之亡也。天下正朔理当复归我汉人,如今羯族无道,邺城之内羯人屠戮殆尽,当此之时大将军当顺应群情,登九五。”
石闵还是欲推辞,正在这时城中一来使者摆大驾来到冉闵军前。
只见使者款款走到冉闵跟前,说道:“奉陛下口谕。”
魏王纹丝不动,乞活军其余众将士也肃穆,默不作声,使者已料想到这个情况,也不惊慌,只清了清嗓子说道:“魏王劳苦功高,欣闻已克强敌,逆贼石氏,忠心卫国,朕心甚慰,今特赐宫中御酒于魏王以贺。”
使者只示意,让侍者将装酒的巨鬯,呈上以献给魏王。魏王只是端着酒杯,望着那混浊的液体,却是迟迟不曾进口。使者只是静静的看着魏王,也不着急。
正在这时董闰一把抢过只一饮而尽,也不忘向那使者道谢道:“魏王不胜酒力,暂且以末将代饮。”末了,向那使者说道,“回去对你们李鉴说,魏王又创功勋,你们这公主要是再不嫁给魏王,那我等以何面目去维护陛下基业。”
使者只退后一步躬身说道:“将军所言甚是,下使一定带到。”
“万岁,万岁。”军中想起一片喊声。
使者只匆匆离去,只见冉闵猛的拍了一下董闰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可是僭越了。”
“哈哈,魏王,我一命诚不足惜,魏王千金之躯若有闪失,乞活军一军所赖,可要保重。”
过了些时辰,见董闰一无反常,张艾只道:“看来这李鉴却已臣服于魏王。”
王泰看着远处邺城,悠然说道:“若不是城中亦有乞活军驻守,其李氏宗族三十八人皆在我之手,岂不知李鉴会有何举动?”
“也罢。”冉闵只长叹一声,“他李氏若不负我,我终不负,如今大敌当前,幽蓟之地空虚,当平内乱之后,速速与慕容家相抗。众军班师。”
幽州蓟城
蓟城守军因邺城之故多数调离,此时城内守备薄弱,不能抵挡燕军的兵锋。
幽州刺史王午和邓恒已经决定让城别走,保存实力。赵国累世营建的坚城蓟城已经成为一颗弃子。
那日清晨,清点完最后一批物资和兵马,王午领军士准备出城。
“吾弟王佗呢?”王午向旁边的随从问道。
“从昨日就没有见到,该是回去整顿兵马去了吧。”
“燕军前锋已经迫近,如今情势危急,算了,赶紧走。”
此时冬日里的薄雾笼罩着整个蓟城,王午正引一队军士欲出南城门,却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似是甲士。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只往前走去,恰在此时,薄雾散去,晨曦初显,原来是王午之弟王佗领着本部兵马矗立在城门处。
“臣弟拜见刺史大人。”王佗只见到王午便径直躬身致礼。
“弟弟,这时何意?”王午慌忙上前搀扶问道。
“邺城之事听说了吧?”王佗缓缓问王午。
王午却也伤感,“听说了,胡汉纷争,这赵国也活不了多久了。”
“哥哥,如今天下纷乱,又有何处去。这些军士的妻儿老小皆在此地,若大军离去,蓟城何以为守?”
听闻此言,王午忙拉着弟弟到一旁,小声说道:“弟弟,听我一句劝。如今这天下已非当年石勒、石虎可比。邺城,襄国,赵国境内已经一片混乱,我们这些人就是苟活性命罢了。吾也不想弃他们而去,然如今蓟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有何依凭?石氏皇族尚且不顾吾等,吾等各自寻出路吧。”
王佗只立在冬日的寒风里,甲胄上的穗花只迎风飘荡,许久慢慢说道:“哥哥,臣子有守土抗敌之责。今逃亦死,守城亦死,横竖皆是死,弟弟愿与众将士死守蓟城。”王佗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说道,“如今赵国羯人屠戮殆尽,吾辈又往何处去,燕国大军不日就到,弟弟且为兄长殿后。”
王午见此还想劝,王佗却言道:“吾非为石氏而守此城,早就听说燕军强弓劲弩,战马利刃天下无双,弟弟早就想会一会了。”王佗望着队中一长者向王午说道,“非我一人有此心,太守李产,参将沐坚亦有此心。”
李产只一上前,向王午、邓桓慷慨陈词,“夫受人之禄,当同其安危,今若舍此节以图存,义士将谓我何!”
沐坚却是淡淡说道:“末将受石氏厚恩,自古食人俸禄,忠君之事,石氏御下蓟城旧矣。如今敌国将侵,也该有死王难之士吧。”
随即,王佗转身向众军言道:“吾愿誓死守蓟城,何人愿随我。”
只见王佗部属,齐刷刷的跪下:“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邓恒已在王午旁等候多时,随即上前向王午说道:“忠勇可嘉,练兵有方,惜王佗未遇明主,若是如此当立有不世功业。”
王午已知劝不动,向王佗深深鞠一躬,领蓟城大军消失在蓟城南方郊野的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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