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顺眼望去,一大片的空地上,大大小小几座简单灰瓦红墙房子,甚至连李世民在李家庄原先的房子都不如,花草稀稀落落,甭说假山了,这倒是有些象破落的大户,庭院中的东西象都被搬空了似的。
小黄门带李沐在一座大房子前站住,自己进去禀报。
一会儿,有人才里面扯着喉咙喊道:“宣李沐觐见。”
这倒是有了些太上皇的气派。
李沐低头进去,抬眼间看见一个老者正躺在自己制造的摇椅上,晃荡着,老者约摸七十岁,灰白的头发,松垮垮的面皮,两只眼袋大得如同弥勒佛的耳垂,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
李沐拜倒在地,道:“微臣长安县县男、交通令李沐叩见太上皇,躬请太上皇圣安。”
许久,没有回应。
李沐又偷眼望去,见李渊一丝动静都没,连眼皮子都没抖动一下。
心中想道,李渊不会是睡着了吧?
李沐微转头向边上内侍看去,那内侍面无表情,也没什么示意李沐的。
李沐可不想一直跪着,只能再次道:“微臣长安县县男、交通令李沐叩见太上皇,躬请太上皇圣安。”
这次,总算有了反应。
“怎么?朕退位了,连你一个小小县男,多跪一会都不耐烦了?”李渊依旧闭着眼,可说出来的话可以呛死人。
李沐可不敢惹恼了李渊,况且李世民来之前就叮嘱过,李沐赶紧俯身道:“微臣不敢。”
“罢了,起来吧。”李渊闭着眼睛抬了抬手道。
李沐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却依旧恭恭敬敬地低着头。
“你就是造这摇椅的李沐?”李渊依旧闭着眼睛,晃着摇椅悠悠然问道。
“正是微臣。”
“听闻你还在凉州,还以三千击败吐谷浑五万大军?”
“这是李都督指挥得当,将士用命,微臣不敢居功。”李沐谦虚道。
“嘿……,小小年纪竟如何老成世故,倒也不凡。”李渊对李沐有了些兴趣,睁眼道,“来人,赐坐。别低着头了,朕让你过来,也就是说说话,不用太紧张。”
李沐接过内侍的锦垫,在李渊面前坐了下来,抬起头正想回话,不想李渊看着李沐,突然脸色大变,象是见了鬼一般。
他脸色苍白,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沐,口中咕噜着:“你……你……你是何人?”
李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你可千万别现在出什么意外,不然我可说不清楚了。
连忙向内侍道:“快传御医。”
内侍也有些慌,闻言正要出去,不想李渊摆摆手道:“朕没事。”
李沐捏了把汗,看着李渊脸色转好,心想还好,否则可惹上无妄之灾了。
这地方可呆不得,于是躬身道:“太上皇龙体欠奉,需要休息,微臣不敢再叨扰,微臣告退。”
就想三十六计走为上,溜之大吉。
偏李渊不肯放过他,李渊愣愣地看着李沐,开口道:“李沐,你今年多大了?何时生人?”
“微臣十岁,贞观元年四月初九生人。”
李渊闻听,颤抖着扳着手指,口中嘟哝着:“不对,不对。”又抬头看着李沐问道:“你父母姓甚名谁?可还健在?”
“微臣父亲姓李讳英节,本是凉州李都督麾下队正,年初吐谷浑袭姑臧城,不幸中了流矢,伤重不治,家母尚在。”
“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微臣尚有一个弟弟。”
“令弟多大了?”
“与微臣同岁,只是小了几个月。”
李渊一惊站了起来,问道:“令弟怎么可能与你同岁?”
李沐狐疑地答道:“微臣生母生微臣时亡故,家父续弦生了舍弟。”
李渊听了不住地摇头,李沐不知道他为什么摇头,不敢问也不想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渊只是久久地盯着李沐,许久,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脸色变得正常了。
“李沐,你很好!”
李沐被李渊突然一句说得愣了愣,心想这父子说话都一个腔调。
“你做的摇椅甚合朕意,朕召你来本就是要赏你,如今闻听你父亲为国战死,而你小小年纪就能为国立功,很好!朕更要重重赏赐于你。”
李沐听了有些为难,如果赏了不合规矩,让李世民知道了,岂不让我背锅?
本想开口劝阻,只是李渊并不征求李沐意见,他想了想从腰间扯下一块圆形玉诀。
李渊对李沐道:“李沐,朕今日见你,甚是投缘,这样,这块玉诀在朕身边也有些年头了,今日便赏赐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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