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狐疑地捡起奏折一看,原来自己被弹劾了。
哈哈,自己被弹劾了。李沐觉得太好笑了,这三个月自己躲在庄子里连外人都没见,居然有人弹劾自己。
李沐清了清神智,认真地看了下去。
原来,李家庄短短三个月时间里,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庄子里可种的田地越来越少,被越来越多的工坊替代。
可成片的工坊,要求大量的劳动力。
庄子里除了老人和幼童,连妇人都被安排进了工坊做一些轻便的活计。
长安县种田的人口也急剧下降,因为李沐开出的工资是一个劳力一天二十文,这对于当时一文钱两个馒头的物价来说,已经是顶尖的报酬了,也就是说,一个成年男子正常情况下劳动一天,能买四十个馒头,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了。
于是长安县大概半数的精壮人口都被吸引到了李家庄打工挣钱。
百姓的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好。
可世事总是这样,有人高兴了,有人就会痛苦。
譬如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有封地的达官贵人。
长安县县令李乾佑就相当痛苦。
长安县衙门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地方,因为县里大部分土地都是皇室、勋臣所拥有的封地,收税非常困难,而长安县百姓也大都主动卖身入封地,以逃避税赋、徭役。
在黄册上的百姓也就只有真正人数的一半,甚至还不到。
本来劳动力就缺乏,今年被李沐这么一搞,好,大部分的田地都荒芜了,粮食收不上来,让李乾佑如何向民(户)部交待?
可李沐是长安县男,从五品爵,还传说有御赐金牌,李乾佑只是个六品县令(京兆、河南、太原三府所管诸县谓之“镇县”,县令为正六品。并非个个都是“七品芝麻官”)。
自然不敢上门训斥李沐。
无奈之下便向朝廷上奏折弹劾李沐诱民扰乱地方赋税。
李沐看了,却也理解李乾佑的处境,只是心中好笑,就这么点破事,居然也要弹劾自己,直接来找自己商量不就成了吗,说不定自己还能替他出个主意不是?
这不禁意的笑流露出一丝显现在了脸上。
“好你个田舍郎。被人弹劾了还笑得出来。”李世民本是没有生气怪李沐,只是被众臣逼着处理李沐,所以传李沐来应应景,随便骂几句、罚几个月俸禄也就将事了了。
毕竟自己是明君嘛,明君自然要善于纳谏。
可不想,李沐竟当着众臣笑,这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于是,李世民有些生气了。
李沐见李世民生气,可又不愿认下不是自己的错,既然已经被人看见笑了,就不想否认,便说道:“皇上息怒。微臣笑是因为微臣无错。”
“奏折所说可是事实?”一个五十多岁,方脸短须的大臣踏出一步喝问道。
“确是事实。不知尊驾哪位?”李沐反问。
“本官民部尚书韩仲良。”
“见过韩尚书。”李沐行礼道。
“那你还说你没罪?”韩仲良逼问道。
“我也确实没错,更不用言罪了。”
韩仲良转头向李世民说道:“皇上,李沐自己都说奏折上所说是事实,却狡辩抵赖以脱罪,臣恳请陛下降罪于李沐,以正视听。”
李沐不等李世民开口,问韩仲良道:“不知道韩尚书定沐什么罪?”
“奏折上说了,诱民、扰乱地方赋税。”韩仲良声色俱厉地说道。
“敢问韩尚书,大唐律有此罪乎?”
“这……。”
李沐转身对李世民道:“皇上,所谓不知者不罪,就算奏折弹劾沐之事确实,沐也无罪。何况,奏折所言只言其一,未言及其二。”
李世民对李沐的牙尖嘴利有些意外,他问道:“何谓其二。”
“奏折中所说皆是事实,但所言及诱民扰乱地方赋税之罪臣绝不认。”
“臣的工坊需要劳力,花钱请百姓来,皆是你情我愿之事。臣打听过,长安城里雇佣百姓每人每天不足十文,臣给百姓每人每天二十文,倍之。百姓获利,所以都愿来臣庄子里做事,何来诱民之说?”
说完,李沐又向韩仲良说道:“长安县县令李乾佑身为一县之父母官,却无法管束住治下百姓,收不起赋税,庸碌无为,就算不是糊涂官,也必定是庸官。”
然后李沐转身向李世民躬身一礼:“皇上,臣弹劾长安县县令李乾佑,推诿过错,诬陷忠良。”
反戈一击,李沐确实花钱雇工,没有一丝一毫强迫百姓的行为,他的反驳站得住脚。
李世民气已经消去,他转头问众大臣道:“各位爱卿,此事如何处置为妥?”
这时长孙无忌看了李沐一眼,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李沐所言有理,该治李乾佑诬陷之罪。”
长孙无忌的盖棺定论让本欲谏言的朝臣都闭上了嘴。
韩仲良赶紧上前一步道:“皇上,李乾佑为天子牧守一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以为不可责罚,以免伤了忠臣良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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