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来呢?”
祭乐想了想,抬头问道。
“去找公子稠。”
李然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光芒。
......
曲阜,一间别院。
这间别院位于鲁宫西侧的王道旁,正东百丈便是鲁宫,正南两百丈便是下柳河,地理位置优渥。之前乃是叔孙豹的产业,后来成为了祭氏在鲁国的落脚点,一向用于祭氏在鲁国的买卖经营。
当祭乐带着李然来到这里的时候,公子稠已然在这里了。
“这里的仆人都是我家在鲁国的贩夫,他们打理我们祭氏一族在曲阜的买卖已经很多年了,应该可靠。”
“另外,院子内外有三十名护卫,不用担心此间安全。”
李然闻言,不由往屋外撇了一眼。果见门外两侧各守着一排侍卫。身材魁梧,手中的青铜剑鞘隐隐泛着金光。
财大气粗如祭氏,光是这三十名精锐护卫便足以媲美曲阜内三恒之中的任何一方势力,就更别提这别院内的仆人,还经营着曲阜内的各种买卖。
祭乐带李然来这里,自是想保住李然的性命。另外,她也想看看李然到底要如何将叔孙豹救出来,以及替太子野找回公道。
公子稠仍旧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见得祭乐到来,当即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一把拉住祭乐傻笑道:
“姐姐......你来啦......”
若是放在以往,李然与祭乐或许只会在心中叹息一声,以示对这位公子的无奈。
可今日,李然再看到如此疯癫不知事的公子稠,却是一把将其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无论他如何挣扎,李然也不曾松手。
“你要干嘛......放开本公子!本公子要去找姐姐玩!......”
公子稠手腕吃痛,看着眼前表情严肃不已的李然,脸上写满了害怕,明亮五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
“公子!今日之言,在下只说一次!”
李然看着他的眼睛,用近乎嘶吼的声音道。
而后公子稠便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弱小无助的表情仍旧在脸上徘徊不定。
李然却是全然不顾,只继续言道:
“你的太子哥哥已经死了!他们如今的目标便是你!他们要扶你上位,让你充当他们的傀儡。日后如果你再继续装疯卖傻下去,总有被戳穿的一天。届时终究也还是逃不过被他们暗害的结果!你兄长的死便是前车之鉴!”
“在下知道,其实公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想活着,只有装疯卖傻!所以这些年公子你不敢表现出正常人的迹象,更不敢表现出你对鲁国现状的痛心疾首,以及对季氏,孟氏的深恶痛绝!”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既生在鲁国公室,有些事便是你注定无法逃脱的使命。”
“在下与你兄长既是相交,在下答应过他,一定会帮他夺回属于鲁国公室的权力,帮他重振鲁国,一定会帮他扫清鲁国的污垢!虽然他现在死了,可是我也不会放弃!”
李然的话音落下,别院之中一下子死静。
公子稠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李然,良久。
两人的沉默像是极具默契的配合,李然的沉默乃是给公子稠思考的时间,而公子稠的沉默则像是在思考李然这话里的种种。
<b/> 但公子稠疑惑的目光里却还是透出了一丝恐惧。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本公子是在装傻?”
半晌后,公子稠忽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是的,公子稠的疯傻乃是装出来的。
他的恐惧,正是因为李然看穿了他的这种伪装。因为李然能看穿,也就意味着将来季氏终有一天也会看穿。
他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破绽,让李然发现了端倪。但他可以断定,李然既然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便不会再任由自己继续伪装下去。
因为刚才李然的话可以说是十分的强硬。
态度强硬的人,总会一条路走到黑。
而这样的人,也是危险的。
他想到自己的君父,死在楚宫内的君父,带着遗恨死在楚宫内的君父。
他想到自己的兄长,刚刚惨死在了鲁宫。
任何一个胆敢与季氏与孟氏做对的人,任何一个胆敢反抗他们的人,即便是国君,最终也难逃一死。
他们与李然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执着。
他知道,这样的执着已经害死了他的君父与兄长,他不想再被这样的执着给害死。
可执着的李然却偏偏找上了他,并且拆穿了他赖以生存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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