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脸蛋脏兮兮的,好像几天没有洗过脸;一双眸子却是黑白分明,透出纯真无邪的气息。
肩膀上,斜挎着一个军绿色书包;蓝白相间的碎花格子衫上,却破开一道巴掌大小的口子。
脚下踩着一双千层底儿(手工布鞋),左脚上的那只,鞋底和鞋面分离,如同张着一张大嘴。
不知为啥,一瞅见这小女孩儿,我心里莫名一阵心疼。
我心说,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怎么着?
咋穿的这么破烂?
冷不丁这么一瞅,她就跟个小要饭似的。
进了院门,这小姑娘却不看我,怔怔的盯着棺木方向。
愣了片刻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路小跑,向着棺木便扑了过去。
“妈妈,妈妈——你别丢下我呀!呜、呜、呜……”
小姑娘一声接一声的痛哭,稚嫩的童音中,蕴含着无比的悲伤情绪。
她的小手尽量撑开,紧紧搂着棺木,断线珍珠般的眼泪,顺着她的脸蛋流淌下来,把她的小脸都哭花了。
这下我就没法儿宁心静神了。
很明显,这小姑娘就是楚老师唯一的闺女。
不知怎么,她得知了她妈妈的死讯,这才从县城跑了过来。
“你——是楚老师的女儿?”我试探问道。
在说话时,我的眼泪在眼眶子里直打转,早就被她的悲伤情绪给传染了。
“是呀,我就是玲玲呀!玲玲想妈妈,玲玲要找妈妈,玲玲不想让妈妈走呀……”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哭泣道。
我还想再多问两句。
没想到小姑娘当即鼓起腮帮子,一边儿可怜的淌着眼泪,一边儿凶巴巴的瞪着我,明显是不想让我打扰她。
我轻叹一口气,向旁边走了两步,只能过会儿再说。
约莫五六分钟后,小姑娘才止住了哭声。
她走到我的面前,质问道:“你是谁?为啥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狐疑,像是在质疑我的来路。
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我就觉得她格外亲。
我柔声说道:“我叫张得水儿,是你妈妈教过的学生。从今儿个起,连续七天,我要为楚老师守灵的。”
这小姑娘人小鬼大,居然知道守灵的习俗,也能理解到我的好意。
“原来是妈妈的学生呀!你可真是个好人,帮忙守灵很辛苦的,谢谢你!”玲玲说道。
得到了这小丫头的信任,接下来的聊天,可就顺畅得多。
玲玲极其健谈,不等我主动发问,她就解释说,是妈妈的同事把这消息告诉爸爸,她这才知道楚老师的死讯。
一番哭求过后,又把她送到这里。
“玲玲,你的衣服和鞋子,怎么都破了呀?我听说,你爸爸很有钱,怎么没给你买新衣服穿?”我压着火气问道。
玲玲似乎很惧怕她爸爸,我刚一提起,她就打了个哆嗦,瘦小的身子向我靠了靠,让我顺势握住她的小手。
“爸爸——他很忙的,没……没时间管我。”玲玲有些畏缩的说道。
我没仔细琢磨她话里的意思,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她的小手上。
只见冰凉的手背上,青一块、紫一块,如同被人狠狠掐过一般。
再轻轻捋起胳膊肘儿,就看到更多青紫色的淤痕。
我咬了咬后槽牙,强行压抑着怒火,免得吓到这小丫头。
“你爸爸……经常打你?”我问道。
玲玲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赶紧摇头,瞅她的模样,像是生怕外人知道她被毒打的秘密似的。
她那怯生生的模样落在我眼里,我终于没法儿再忍了。
我问道:“你爸爸呢?他现在在哪儿?我找他说点事情。”
我这当然是在扒瞎。
我跟那犊子玩意儿,能有啥可说的?
我是打算用拳头跟他操练操练。
娘了个大象鼻哦——
我保证不把他脑瓜子,打出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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