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来时是自己一个人。
回去的时候,身后却跟了个行走不是很方便的大瘸子。
宣于渊先前一心着急看热闹,全然忘了自己腿上的伤,使着轻功在树尖飞跃时极快。
可落了地就成了霜打的茄子,浑身上下就连一根头发丝都向外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玉青时往前走了一截突转方向,回头看了耷眉丧眼的宣于渊一眼,说:“正巧天也快亮了,我带你去把荷包拿回来吧。”
宣于渊闻言来了些精神,眼里发亮地说:“在哪儿?”
“捞你的河边。”
宣于渊???
为什么说起这事儿,一定要用捞这个听起来就很暴力的字眼?
他蹦跶着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些才说:“可咱们不是刚从河边回来么?”
“不是那里。”
玉青时把之前挽起来的袖子缓缓放下去,淡声说:“那里只是个在村里的分支,水浅得很,连只鸡掉下去都淹不死,你以为能让你漂起来?”
宣于渊一言难尽地顿了顿,抿抿嘴没接话。
玉青时全当自己眼瞎看不见他眼中不满,漫不经心地说:“得走到上游,那里水深些。”
宣于渊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突然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淹死秦家那小孩儿吧?”
以玉青时的心冷狠绝,若真是想要取个八岁孩子的小命,其实根本用不着费这样大的周折。
她今晚上趁秦大不在家,特意设计把秦大娘弄到河边,让她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是如何受折磨命悬一线,或许也只是为了警告秦大娘往后别再胡来。
否则就今晚那架势,别说是要个小屁孩儿的命。
就算是玉青时有心想让她们母子一同溺死在河里,明日天光亮起,也绝不会有人察觉到有不对之处。
宣于渊一针见血点明玉青时心底不为人知的隐晦挣扎。
玉青时的眼底也缓缓漫出一层抹不开的晦涩。
她说不清什么滋味地扯着嘴角挤出个笑,缓声道:“那是奶奶的大孙子。”
“她很疼他。”
换作旁人对元宝接二连三做出那样的事儿,玉青时或许早就送那人去升了天。
可那不光是秦大娘一人的命根子。
也是秦老太的。
秦大娘先是被砍伤,后又有宝贝儿子被当面溺水的教训,在玉青时这里结结实实的踢到了铁板,只要没真的被鬼迷住心窍,就不会再做出主动招惹玉青时的事儿。
经此一事,往后也可得个安静。
宣于渊眼珠一转就猜到玉青时此举为何,啧了一声才说:“那你就不怕明日她上门找麻烦,说是你想害她儿子?”
玉青时要笑不笑地勾起唇角,微妙道:“你以为,她说的话会有人相信?”
她给那两个孩子吃下去的药丸,不光可致人昏睡,还能让人对就近发生的事儿记忆混乱。
简单地说,今夜一觉睡醒,秦大娘的姑娘和儿子都想不起来今晚发生了什么。
就算秦大娘去四处闹嚷说玉青时起了杀人之心,无人证,无物证,无人丧命。
她纵然是喊破了嗓子闹到官府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玉青时非但不怯,甚至还希望明日她能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因为只有这样,给秦大娘带来的冲击才会更大。
相反,秦大娘亲眼目睹了一切发生,说出的话却无人相信,这样的刺激和教训,可比直接打一顿来得让人刻骨铭心。
往后只要见着玉青时,保准心肝胆脾都是颤的,哪儿还会有包天的胆多生事端?
宣于渊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未言的深意,回想着先前自己看到的场景,眼底不可避免地涌出点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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