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微微地点了点头,“梁守道整饬职方司,终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凭他赵元良与梁守道这几日,就想让职方司掉个头?哪有那便宜事体!这奏报没给梁守道,却是直接送呈于下官了……”
郑西元皱眉看着他,“别卖关子,好好说话,萧关怎么了!?”
王宣捋了捋胡须,一脸得意,“也不知哪里来了一群回鹘人,去萧关劫了他赵元良的家卷!”
“有此等事?”郑西元瞬间变脸,一时竟是吃惊不已。一旁的王宣使劲点头,接着道:“良淄的玄甲军都去了,他赵元良到底是害怕,连庄门都关了,不知躲在良淄在谋划什么!可这一路西去,几百里!等他到了,怕是他那一对儿女,连尸首都不全了!”
他一边说,一边端起了茶杯,一口茶还未下肚,却听郑西元站起身的动静。
“郑相这是要去何处?”
郑西元有些气急败坏,“你当真也是个神!把这祸事竟是当成了喜事!他赵元良若是这般好对付,我还犯得上愁眉不展?王仲秋啊王仲秋,这事最好与你没有瓜葛!”
王宣一脸茫然,“怎……怎就是祸事了……”
郑西元伸着手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也不用心去想想!赵元良虽无兵权,但他手里的力量,你可知晓!?莫说魏王与河陇军,就是他手底下的玄甲军,那也是身经百战在安西以一敌百的人物!更何况这些日子他在兵部、长安内外收买的人心还少?他家卷没事倒好,若是出了任何差池,你就不怕他狗急跳墙!?此人我最是了解,动他无事,明里还能给三分面子。若是想动他家人,等着人给你我收尸吧!我说这喜鹊怎就不动弹了,这是盯上我了……”
“不不能吧!这可是在长安!”
“粗野武夫,你安知他下起狠手来会忌惮哪个!怕那时,圣人都拦不住他!”
“可这事……可这事他不是我们做的呀!”
郑西元闭眼仰天,长叹出气,就因为不是自己做的,才有可能让赵元良发难。眼下的情形,他与赵元良已是水火不立了。虽无证据,但赵元良的出气口子,郑西元想不到这朝堂上下,还能是谁!
“我要入宫。”郑西元道。
王宣吓了一跳,“郑相此时入宫,所为何事!?”
“没空搭理你。”郑西元往外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转回来,道:“这消息你赶紧送去良淄。”
“这时候?”
“这事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但坏就坏在你藏着掖着。职方司那探子,找个机会弄死,莫要让人抓着把柄。”郑西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做决定前多用用这里,如今你我举步维艰,圣人对他赵元良更是言听计从,我等的一切计划都不能紊乱,等待时机才能有所作为,而不是在这幸灾乐祸,跟个见小利而忘命的小人似的!我去宫里问问那位,看是不是她做的!”
“她?不能吧!?”
“你知道个屁!”郑西元恶狠狠道:“这瓜婆娘是被猪油蒙了心,营州那边定是要她挑拨回鹘与赵元良的关系,搅乱安西。已防起事后安西军回援!可她却没想到,赵元良在安西,他是有根基的,是有后盾的!若是赵元良与回鹘人这等容易受到挑拨,那他也没那个能力仅用一年就摆平了整个安西!”
“你是说……赵元良与回鹘国母……”
“这事你便就只当个传闻听听则是。”
“那咱不参他!?”
“你脑子里全是粪吗?”郑西元大怒,“我没参?他赵元良到长安第一日就被赵金玉参了六大罪,你说我没参?可参了有何用?有证据吗?你信?!”
“我当那只是个幌子……”
“我看你也是个幌子。”郑西元道:“别磨蹭了,赶紧去!”
“那下官马上派人去!”王宣见郑西元面色严肃,也不敢多做耽误,站起身想走,却听郑西元道:“别派旁人去了,你自己去则个。这等顺水人情,你此时不做,何时做!?混了这多年的官场,怎就如左恩庆一般,愚蠢至极!梁守道任兵部右侍郎领职方司你当为何!那是随时随地就要对你动手的!他兵部动人,我门下省插不进手,就算在朝堂上为你喊冤,也要看圣人脸色。你是有战功啊还是有从龙之功啊!?不全看你远房亲戚渠国公与你太原王氏身份的面子上,圣人才勉强留你到今日的么!你怎地还有心思在这落井下石!?赶紧回家补补脑子,想想怎地修补与他的关系!”
“是是是,郑相骂得对!”王宣一脸冷汗,脚下接连拌蒜,跌跌撞撞地往外去了。
郑西元望着那失魂落魄的背影,暗自里使劲摇头。
怎地魏王与赵元良的手里,都是一些精兵强将,而自己的盟友,全是一群如此不堪重用的废物。也难怪林仲要被赶出朝堂,安郡王布下的局,其势延绵不绝,每一枚棋子那都是相当地难缠。
尤其是这个赵正!怎就到了如今这地步,当真是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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