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对太子殿下的问话,赵正心里其实也发虚。
谁来坐太子的宝座,这对赵正而言,他没得选择。
这就是政治。
“太子喝醉了。”赵正呶了呶嘴,一旁候着的嫦儿连忙上来搭手,两人扶着太子入内,嫦儿铺好铺盖,与赵正一道,将太子放平在榻上。
嫦儿微蹙眉头,道:“太子奴婢服侍,家主你也歇息吧,奴婢担心你的腿脚。”
“不妨事!”赵正看着太子就算醉倒,脸上也是一副不甘心的神色,他“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转过身一脚浅一脚深地出了门。
明年若是贼兵起事,不知太子还会不会如今日这般,忧心自己的太子之位。说到底,他还是在长安城呆得太过蛋疼,终日无所事事,所参朝政又处于可有可无的尴尬境地。是以乱七八糟的日日想,天天想,才憋成了这幅模样。
赵正若有所思,不若请奏,让他去带新兵吧。如果说这朝堂上,除了圣人之外,还有一个是和自己一条心想要稳保长安的带兵之人,恐怕就剩下一个太子了。长安府征募的五千精兵,是要为潼关准备的。他们的任务,便就是拖住敌军,等待漠北与河陇的援军。康陆来犯,他们大抵是要全军战死在关墙之上的。
这样一来,不仅削弱了太子对龙武军的影响,还能让太子有所作为。或许那才是他真正的归宿,而不是终日呆在长安城内,忧心忡忡。
赵正想到这,便豁然开朗。他招了招手,将院门口站岗的玄甲军军士喊道了身边,“去一趟渭河南岸,把赫连云天叫回来。”
“赫连将军今日才去的,营地监工还有新兵宿食的活,他不放心旁人来做。”那军士道:“侯爷,若是有何差遣,不若让某去做便是!”
赵正摇摇头:“此事非赫连云天不可,你去喊他回来便是!”
“唯!”那军士听赵正斩钉截铁,当下便拱手应声,交了岗哨,牵了马自去了。
赵正回到屋中,研墨奋笔,写了一张呈表,还未吹干墨汁,房门忽然“叽呀”一声打了开来。达念一脸笑意,挺着肚子伸了伸脑袋,“元郎又喝酒了?”
“啊!”赵正满脸歉意,道:“我写完就出去,阿念且莫要责怪。”
达念进屋关上门:“这有何要紧的,我都与郎君说过了,我不怕酒味。元郎每回喝完酒都避开我,我知道是为了我与肚子里的孩子。可谁家男人喝了酒还不让上榻的?”
她捧着手里的一片红娟,往赵正眼前递了递,“元良你看看,我这花绣得怎样?”
赵正接过那红娟看了一眼,其上绣倒是绣了一朵花,只是这花不似月季,不似牡丹,却不知是何物。嘴里只好道:“不错啊,不错!阿念的女红真是进展神速啊!”
达念吃吃吃地笑,扶着赵正坐了下来,“就知元良要哄我开心,下月皇后圣诞,我这绣品怎么拿得出手呐,好愁啊!”
“你还真去啊?”赵正打心里不愿她去参加劳什子宫宴,下个月都七八个月身孕了,走路都费劲,去那老远的长安城,就为了一个蛇蝎女人过生日?
赵正没把皇后下蛊之事告诉达念,就是怕她担心自己。可自己在朝堂如今小心翼翼,他的妻子他又怎肯让她轻易赴险。
谁知道那恶毒婆娘一计不成会不会再生一计,对他赵正怎么来赵正都接着,但是若对他身边的人下手,这个赵正绝不能忍。
“推了吧。”赵正脸上表情不太好看,道:“这事阿念不用记挂,我来办就是。”
“便听元郎的就是!”达念原本就不愿意去,抓起手里的绣绢,便丢了出去。皇后圣诞,照例有品阶的朝官女卷都会入宫贺寿。赵正既为左司丞相,达念又有夫荫,乃朝廷命妇。礼数上来说,她更不能缺席。但好在达念身孕足月,这假倒是能告,也不会落人把柄。
赵正将她安顿好,叫来月儿替她擦抹换裳,自己出门,照例吊起腿,睡在了左厢房。
太子从未喝过如此多的白酒,一觉睡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爬起身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时分,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四肢也似全无力气。
太子坐在床边愣了好一会儿神,这才想起昨日来的良淄,喝得是有些多了。一时闭眼吸气,这酒怎地如此凶烈?
他站起来喝了一壶水,方定神之时,便忽听门外有人小心禀报:“殿下,殿下可起身了?”
“起身了,什么时辰了?”
那人推门而入,“午时了!”
“这般迟了?”太子摇了摇头,感觉脑袋里装满了水,晃晃荡荡,“昨日送了鹿肉入宫,圣人如何说?”
那人道:“圣人夸赞太子孝心,只是……只是叮嘱,六盘山山势复杂,太子还是莫要再去了。”
“知道了!”太子心里暗叹一声,圣人到底还是没有好好夸赏,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认为自己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
那人迟疑了一会,欲言又止,“太子殿下,今日宫里来人,说是圣人召太子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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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早说!”太子瞪了他一眼,“圣人召见,你还吞吞吐吐,活腻了不要命了?”
那人有些委屈,道:“可那不是什么好差事……圣人,想让你去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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