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霍弋追击曹叡的同时,信岭上的战斗也暂时告一段落。
汉魏两军于凌晨丑时二刻(2:30)交手,鏖战了一个半时辰,临近寅时四刻(5:00)才结束。由于时入初春之际,昼短夜长,天色还是昏暗,不过却比丑时亮了一些。
今夜黄权、吴懿麾下的所有士卒都很疲惫了,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卒都辛苦了一天一夜,从昨天进军,阵战,撤退,到再进军,围攻信岭,如此长久的作战非普通的巴蜀士卒可以胜任。此战几乎凸显出西北士卒耐苦战的优良传统。
毕竟《司马法》有云,凡战,以力久,以气胜。其基本意思是说,大凡作战,一般都是以充足的兵力而能持久,以高昂的士气获得胜利。
故汉军此战便是正合此言,以高昂的士气,兵卒耐苦战的特质,击败士卒虽众,但已经劳师作战多日,将士疲倦的曹魏中军。
山岭上,平原上,火把、篝火高亮。部分汉军借助着火光打扫着战场,处理散落在荒郊野地上的甲胄武器,收集魏军遗留下来的辎重粮草,救援汉军伤员。
剩余汉军士卒在将校的催促声下,平复今夜的心情,依着山石,围绕着火堆,疲惫地进入睡梦,准备明日进军。
不过相比于士卒而言,汉军的高层将校还更加劳累些。此时的他们还不能入睡,而是围绕在篝火旁,商议接下来的战事以及部队情况。
黄权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捧着木罐,轻抿野菜暖汤。
向煜则在下位,在亲卫的帮助下,解开外层沉重的甲胄,脱下内层的锁子甲,在橘黄色篝火的照耀下,大量的汗水蒸腾而去,头上冒着白雾。
在他的身上有多处伤口,所幸的是大部分伤口都是轻伤。只有肩胛骨上的一处刀伤严重,血肉模糊,伤口发肿。
医师将毛毯披在他的身上,以为取暖,防止他中卸甲风。
向煜裹着毛毯,露出肩胛骨部任由医师医治,自己喝着温酒驱寒,麻醉疼痛的神经。
未过半响,医师处理好伤口,撕下干净的麻布,帮他仔细包扎了。
“向君侯,近日不可碰水,切忌动怒,少动此臂膀。明日在下前来为君侯换新药!”
向煜伸展手臂,活动筋骨,虽然有疼痛,但显然比刚刚好上许多,感谢说道:“有劳李医师了。”
“不敢!”
同时,坐在向煜对面的柳隐,他的伤口也处理好了,未着甲胄,而是裹着棉服,吃着胡饼,以为充饥。
“咳!”
黄权轻咳一声,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到。汉军众将校闻声而静,闲聊的人停下了口中的话语,吃东西进食的人匆忙吞咽下口中的胡饼,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黄权。
两次以少胜多大败魏军的胜仗,加上黄权治军的严明,足以有如此之威。
黄权放下手中的木罐,沉声说道:“如今诸部情况如何?”
邓艾站起身子,拱手报告道:“启禀将军,在下刚刚统计,全军士卒有两万二千八百五十人,不过我军于夜间失散者不少,各部仍在聚集士卒。如今各部全力治疗受伤士卒,药物方面,由于逆魏大军草药颇多,故我军不缺药物。”
实论战斗民族而言,中华民族应当仁不让。有记录的战争从炎黄时期开始,到有史料的三国,战斗打了数千年。早早形成一系列完整的战斗体系,与兵法理论。
军医制度从最早可从周代官方,‘疡医’寻起。疡医者,掌肿疡、溃疡、金疡、刮杀,意为外科医生。
春秋战国时期,诸国乱战,各国救治士卒,各国行军规,有言‘士卒次舍,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自拊循之。予其医药,给其麋粥,与之同’。
齐人司马穰苴著《司马法》更是有言,敌若伤之,医药归之。军人被创,即给医药,使谨视之;医不即视,鞭之。
由此观之,军医体系并非形成于近现代,从春秋战国起,士卒便可享受军医的医治,毕竟常年打仗的他们如何不知道老兵的重要性。甚至到西汉时期,边境的巡逻军队也有配备医师。因此作为实打实有数千年战争历史的民族,无需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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