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俺不怕,有您在,俺们不怕。”男人的害怕都表现在他的形态上了,他的双腿在颤抖,他的眼神紧张地瞄着院门口。
“不怕就好。你就在这屋门口站着,不要动,听俺的吩咐。”
“是,是,俺们听您的……老太太,俺听到了脚步声……”
的确,院门外台阶下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管家的额头冒出一层汗珠子,片刻,汗珠子从他低垂着的脸上滑落,一滴滴砸在他的脚面上,他的一双脚丫子不能自已地前后挪动着。
几个鬼子身后跟着几个伪军,他们顺着街道一路乱杀着来到了邱家门口。
抬头一看,邱家的大门大敞着,屋里的灯光穿过了院子照在了门洞子里,洒在了台阶上,可以说灯火通明。
一个日本少佐皱皱眉头,他向身后挥了挥手,一个戴着眼镜的翻译官弓着腰窜了过来,呲着牙,腆着笑脸:“太君,您吩咐?”
”进去看看~”日本少佐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扭脸看看他身后的伪军。
几个伪军战战兢兢从墙角钻了出来,他们抬头瞄着眼前高高的门洞子,又佝偻着腰向院里探着身子。他们满心怀疑:早听说凤凰村里的村民大多搬走了,尤其有钱的几户,都搬去了威县和青岛。即使搬不走的,这个时辰天还没完全黑张啥灯呀?
“家里有人吗?”一个伪军窜上了台阶,小心翼翼地迈过了门槛。
“管家,看看谁来了?”罗一品声音清脆。
“是,是……”管家吓得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罗一品不慌不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迈着轻盈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她站在屋门口内向院门口抬抬眼皮,几个伪军从院门外窜了进来。
“你们是谁呀?”罗一品嘴里拖着长音:“到我们邱家有事吗?有事进屋说话。管家去烧水,上茶!”
几个伪军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堂屋里的灯光照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一个穿着体面、风韵犹存的女人稳稳站在堂屋门口内。他们一惊,脖子往前抻了抻,眨眨眼睛,似乎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伪军折转身跑回了院门口,窜出了门槛,俯首低头,嘴里说:“太君,这是邱家,邱家老太太在家,她说让您进屋喝茶。”
一旁的翻译官急忙把伪军的话翻译给了日本少佐。日本少佐转转眼珠子,点点头,他一只手抓抓腰里长刀的把柄,他另一只手端着手枪,高昂着头迈进了邱家。
翻译官像一只蛤蟆狗似的追在他的屁股后面。
罗一品一抬脚从堂屋里迈了出来,她微笑着、迎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日本少佐,侧着身弯弯腰,嘴里轻柔地打着招呼:“您好!”
日本少佐被眼前一身老妇人装束的罗一品惊呆了,眼前的女人见了他没有一丝害怕,并且体态端庄优雅,给人一种友好的感觉。他急忙把手里端着的手枪收了起来,他也礼貌地向前一步,站齐双脚,深深鞠躬,嘴里冒出不太流利的汉语:“您好!”
“客人远道而来,我已经让管家烧水沏茶,请客人屋里坐。”
日本少佐扭脸看看他身后的翻译官,翻译官急忙把罗一品的话翻译了一遍。
罗一品嘴里一边说着,她的身体一边往旁边挪了挪,给眼前的日本少佐让开一条路。
日本少佐晃着身体向前迈了一步,准备迈过门槛踏进堂屋,在他走过罗一品身边时,他又抬起三角眼,假装不经意地在罗一品脸上扫了一眼,这个中国老妇人的脸很温和,更镇静,他心里说,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
翻译官和两个日本兵跟着日本少佐的屁股踏进了屋子,其他鬼子伪军留在了院子里和院门口外面。
街道上传来奔跑的“噗嗒噗嗒”的脚步声,还有断断续续的枪声。
日本少佐偷偷抬抬眼皮,一旁的罗一品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形态平静。
他扭转身把挂在腰里的长刀摘了下来,拄在手里,脚步倒退着,然后把他屁股塞进了他身后的椅子里,他往前探着身子,盯着罗一品的脸,问:“您家里还有什么人?”
“家里有管家,还有一个女佣,女佣在照顾小女,小女昨儿偶感伤寒,没有去坊茨医院上班。”罗一品语词顺溜。
翻译官垂下头,眼睛看着地面,他把罗一品的话重复了一遍。
“什么?贵府小姐在坊茨医院上班?”日本少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罗一品的脸,这张脸在灯光下那么美,额头有几条皱纹,瑕不掩瑜。
“是,她的男朋友也在坊茨医院上班。他是你们日本人。”
“我们日本人?!”日本少佐更加惊讶,满脸狐疑。
这时,仟溪平静地从内屋走了出来,她一边往前走着,她嘴里一边用流利的日语说着:“我朋友的名字真佑,他的父亲是坊茨医院的主刀医生。”
在场的人都抬起了头,顺着声音,他们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一个美丽的女孩,迈着轻柔的脚步走来……
正在这时,村口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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