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去想这些了,把我的帽子拿过来。”伊格纳茨打理着自己的衣装,接过了卡维递来的礼帽,忽然又问道,“对了,你在伦巴第的时候,见过唇裂手术么?”
卡维是急诊科医生,照理来说做不了整形外科的手术,但他确实见过。
因为急诊的颌面外伤并不少见,一旦度过了危险期,整容就会入场。像他这种几乎睡在手术室里的人,闲下来觉得无聊就会去串门,整容手术自然不会放过。
可是现代手术和以前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伊格纳茨在那本解剖手术图谱上也没画唇裂修复术的图。
没见到修补图稿和所使用的器械,卡维不敢乱说:“没怎么见过。”
“哦?你父亲不做这种手术?”
“嗯,基本没见他做过,可能觉得没必要吧。”卡维叹了口气,“毕竟单纯的唇裂不会死人,可手术术后的伤口就说不定了。”
“这话是有点道理,但恕我本人无法认同,脸可是一个人的门面。如果活着无法以最完美的姿态示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伊格纳茨正了正领结,然后轻轻拉平礼服上的小褶子:“你有没有兴趣来看看?正好给你见识一下奥地利唇裂修复术是怎么做的。我的许多手术曾经被记录在vie
a大学外科教科书上,还算权威。”
卡维本来就好奇,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可能拒绝。
谁知刚点头,艾莉娜敲开了办公室门。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三个人,这让伊格纳茨不禁想到了前天上午夫妻之间的争吵。后来还是借着舞会和拉斯洛的喉咙,两人才在昨晚化解了彼此之间的矛盾。
“我要去剧院,有事儿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艾莉娜忽然走到了卡维跟前:“你管你去,我找的是卡维。”
“你找他干嘛?”
“我是人事部主任,找员工自然有事。”
“赫曼在上课,希尔斯上午有自己的截肢手术,他得去剧院帮我。”伊格纳茨不想放人,“等手术结束,我们回来之后会去找你的。放心,不会太晚的,午饭之前肯定到。”
“不行。”艾莉娜摇摇头,“其实是院长找他,我只是传个话。”
伊格纳茨觉得奇怪:“院长找他?要干嘛?”
“我怎么知道。”
“不行!”伊格纳茨坚持道,“没有赫曼和希尔斯,我就只剩下卡维能做助手。现在你把他带走,总不见得让我把那三个学生抬上手术台吧?到时候我是去缝唇裂,还是去谋杀?”
艾莉娜听了这段荒唐话,倒是没像上次那样发作。
她提起自己的裙子,慢慢走到自己丈夫的跟前,帮他摆正了袖口和帽子,然后才凑上前用着极低的声音警告道:
“我看在卡维在办公室的份上不想和你吵。别以为整间医院只有拉斯洛给钱,你救了他就能对其他投资者大吼大叫。我父亲、克里希子爵都在医院里投了钱,你不能这么说我,也不能这么说他的儿子!”
伊格纳茨知道自己无意间又踩了雷,只能闭嘴。
确实是自己又毒舌了,贝格特昨天也帮了不少忙,这么说不合适。而且他也不希望刚修复好的夫妻关系才两天就碎了,只能清清嗓子对卡维说道:“算了算了,你就跟她去吧。”
“嗯。”
“如果时间超过9点还没放你走,那就不用来了。”伊格纳茨很清楚自己的手术时间,拿起手术工具箱来到卡维跟前,“见到院长后记得哭穷,好歹是帮忙做了两个大手术的人了,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每月才给7克朗也太抠门了。”
说完他便拉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虽然整个过程伊格纳茨都处在劣势,这两天回家也过得很不好受,但最后走时关于加薪的建议还有点道理。
卡维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助手了,撇开莫拉索和拉斯洛的影响,单是上了晚报头条就已经抬高了他的身价。说到底,在这个年代的外科身上还有半个艺人属性,想要观赏票卖得好,技术很重要,流量也很重要。
“你放心,月薪已经调整过了,先定30克朗一个月,和贝格特他们一样。而且这只是基本收入,如果你能去剧院手术的话,还能得到票价1%的提成。”
艾莉娜带着卡维走在去院长办公室的路上:“别觉得少,你的老师也只分到10%而已,医院能拿30%,因为医院平时花在伊格纳茨身上的钱也不少。”
“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都归剧院所有。”
卡维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算了笔账。
按照莫拉索那场手术来算,剧院全场能进50个人,一场手术的票价就有5000克朗的收入。1%的提成就意味着只要参加一次手术,他就能分到50克朗。
当然收入高了,税收也会水涨船高,但至少比之前舒服太多了。
卡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表情,更多的还是在考虑接下去的实验方案,毕竟钱多钱少直接和实验内容挂钩。
而身边的艾莉娜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现在住在哪儿?”
“还是老样子,住在贝辛格大街。”
“之前不是说要退租然后搬来医院么?怎么还住在那儿?”
“哦,中间出了点小变故,恐怕是搬不走了。”卡维不能明说,只是随口回了一句,“反正现在收入有了保障,来回马车也没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样。”忽然艾莉娜问道:“你想不想再多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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