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虎贲中郎将’几个字,可谓是触及了袁术的忌讳,使他的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然而渠穆却嫌不够,帮腔假装责怪蹇硕:“蹇公这话说的,当时你我不过是宫内一介小黄门,中郎将哪会正眼看待你我呢?不认得你我也是正常。”
“也是。”蹇硕嘎嘎怪笑,一副嘲讽意味。
事实上,历史上灵帝西园点将、设八校尉后,就连何进都一度颇为忌讳蹇硕,袁绍、袁术亦是如此,但这一世,裕帝并不需要蹇硕扶立董侯刘协,因此蹇硕从始至终都只是张让手下一个小黄门,自然也没有太出彩,不足以被何进、袁绍、袁术重视,相比之下,反倒是渠穆这个曾经在崇德殿担任过尚书常侍的宦官分量更重几分。
但即便如今,何进、袁绍、袁术也没有太过重视,毕竟在他们眼里,渠穆昔日充其量只是太子刘辩身边的得宠宦官罢了,大将军何进还是太子的舅舅呢!
说句不夸张的,袁术昔日在雒阳汉宫,确实不怎么用正眼看待渠穆、蹇硕等一干小黄门,也就是张让、赵忠、郭胜这批中常侍,才值得他放些心思。
然而现如今风水轮流转,昔日堂堂虎贲中郎将今日沦落为杂号校尉,而当初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两个小黄门,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拱卫司的卫使,新君的爪牙,还被对方奚落一番,这令袁氏心中大怒,左手按着腰间剑鞘骂道:“谄媚小人,一朝得志便得意忘形,焉敢在袁某面前放肆,真当袁某不敢杀你么?!”
相较渠穆稍稍被袁术的气势慑住,蹇硕却丝毫不惧,针锋相对道:“我等乃御命天使,你若有丝毫加害之心,便是谋反作乱!左右何在?!”
话音刚落,二人身后几名虎贲士纷纷按剑而立,目视袁术。
虎贲士……
方才没怎么注意的袁术,此时才注意到站在渠穆、蹇硕身后的竟然是虎贲士,虽然他并不怎么认得这几名虎贲士,可见这几人竟听命于一个阉官,而不是他这个曾经的上司,他心中愈发羞恼,气地面色涨红。
此时,太守赵谦看出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而黄琬亦开口释和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双方各退一步如何?”
显然袁术此刻也未必真的敢拔剑,闻言借坡下驴道:“哼,看在黄公的面上,我不与你二人计较!”
说罢,他转身坐在了赵谦的下首处。
渠穆、蹇硕二人自然不爽,但黄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二人冷笑了两声,也不再讥讽。
眼见一场争执消散,黄琬亦是暗暗松了口气,旋即问袁术道:“我听说袁校尉率军追击葛陂贼至陈国,不知何故返回?”
袁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渠穆二人,抱拳道:“我听说黄公来到汝南,猜测或有什么大事,是故前来,看看是否有我能效劳的。”
黄琬一听就猜到袁术是为渠穆、蹇硕二人而来,也不说破,毕竟要请袁胤、袁谭几人,始终绕不开袁术,不过他先问了一番征讨葛陂贼的情况。
袁术回答道:“此前我单独率军征讨,贼子亦不能挡,故而逃遁至陈国,今与陈王联合,贼子愈发不敌,奈何贼子狡猾,昼间逃入山林,入夜则袭扰乡庄,我与陈王麾下兵马虽足以将其击败,却一时难以从茫茫山林中找到贼子的踪迹,故不能剿灭。”
“是不能剿灭还是有意姑息?”渠穆在旁讥讽道:“咱家可听说,葛陂黄巾与你袁氏不清不楚哩!”
“哼。”袁术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懒得理睬渠穆的架势。
期间,黄琬亦深深看了一眼袁术。
其实他对此也感到一丝蹊跷,但有些话渠穆可以说,他却不能说。
想了想,他决定暂时放下此事,对袁术道:“此番两位天使奉皇命前来我豫州,是为彻查汝南士子妄评朝政、诽谤朝廷一事,不瞒校尉,其中也牵扯到你袁氏之人……”
说着,他将许劭供出的名单递给袁术。
袁术看了几眼,丝毫不见意外,见此渠穆狐疑道:“袁校尉似乎并不意外?”
只见袁术瞥了一眼渠穆,平静道:“我汝南士人的诗酒聚会,大多都是我袁氏举办,牵扯到我袁氏,有什么奇怪?”
这财大气粗的一句话,顿时把渠穆给说愣了,半晌才问道:“那么诽谤朝廷,也有你袁氏么?”
然而袁术却不再理睬他,转头问黄琬道:“黄公,这名录从何而来?”
黄琬如实道:“乃许劭、许子将所供。”
袁术一愣,旋即表情也变得古怪、玩味起来。
见此,黄琬问袁术道:“袁校尉,能否将名录上的几名贵氏子侄唤来询问一番,问问究竟是何人故意在诗酒会间挑事,诽谤朝廷?”
袁术笑着说道:“许是一些后辈喝醉酒胡言乱语,值得朝廷如此兴师动众?”
“这个……”
黄琬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新君要查,他有什么办法?
捋了半晌胡须,他才缓缓道:“肆意评论朝政,终究欠妥,更遑论诽谤、污蔑,若查证是刻意为之,自然也要严加管束。”
见黄琬这番表态,袁术也明白这件事避不开了,点头道:“黄公发话,在下自然不敢不从。我这便回汝阳,最迟明日,将名录上的族子带来。”
“有劳。”黄琬点点头,又吩咐太守赵谦:“其余人,便由太守派人去传唤。”
“遵命。”赵谦拱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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