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汴梁城中最大的销金窟,亦是有名的风雅之地。常有名人学子,举办诗会,美酒佳肴,觥筹交错,更有美人无数,翩然起舞,清倌弹唱,以作附和。
相传这座天下第一楼是朱家产业,即出了先帝贵太妃的朱家。
世人常言,朱家富甲天下,白玉为堂金作马,更有流言蜚语,说朱家先祖乃是南阳五圣之一,赫赫有名的朱陶公范蠡,千年历史可追溯到先秦战国。
此时,这座瑰丽奢华的酒楼,正有一场诗会宴饮。
与会者大多是进京赶考的学子,来这繁华暖熏之地,纵然囊中羞涩,也该咬牙领略一把,更有那附庸风雅的二代纨绔,齐聚于此,呼朋引伴,好不快活。
有钱的一掷千金,左拥右抱;没钱的挥毫泼墨,指点江山。
堂会上,一溜的温婉江南女子,抱着琵琶浅吟低唱。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白发渔樵江褚上,惯看秋月春风……”
江南女子软糯的嗓音,配着大江东去的豪情,别有一番风味,唱到动情之处,如春江潮涌,一浪高过一浪,却是将挥金如土的纨绔,自诩风流的学子统统震慑。
拎着酒壶的手,在美人腰间作怪的爪子,高谈阔论的嘴…….
统统僵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有人回神,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赞扬,更有一中年学子站起身来高声问道:“这般旷古绝今的诗文是哪位大家所作?”
他连连赞叹:“便是当年奉旨填词的柳三变,也绝无如此才情!除非东坡先生复生,否则怕是无人敢与之相较!”说着,他竟是将自己刚写下的诗篇撕得粉碎!
“珠玉在前,留你也是碍眼,还是撕了,免得惹人笑话!”
“谁说不是呢。”
有人捅了捅那站起来的学子:
“当代大家能有这般才情的,寥寥无几,难道是你们家的易安居士所作?”
原来那学子是山东赵家远枝,赵家主脉正是现居京城的左仆射赵挺一家;这赵挺第三子名唤赵明诚,以太学生入朝为官,虽才能平平,却娶了个才情卓绝的妻子。
却是礼部员外郎李格非之女,李清照,当今人称易安居士。
“易安婶娘诗作多为清丽婉约,大半是闺阁女儿玩笑之语。”那赵姓学子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而这位远房婶娘,却是名声远扬。
一个女子,竟取了雅号,时常挂在文人骚客口中。
旁人提起山东赵家,不说先辈如何筚路蓝缕,不说男人如何权势富贵,不说赵家后辈如何青年才俊,偏说嫁到赵家的李家女儿文采斐然,远近闻名。
当真是丢人,当真是颠倒阴阳!明诚族叔竟是个耙耳朵!
“她断然做不出这般磅礴大气的诗词来。”赵姓学子言之凿凿,不由得别人不信,况且一群苦读圣贤书的男人,如何肯被一女子比下去,便是易安居士也是不行的。
纷纷扬扬的议论声矮了下去,众人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只是找不出一缕头绪。
“敢问几位小娘,这首佳作是何人所著?!”
终于有位年轻的举子站起身来,朝着堂会上怀抱琵琶,静默端坐的清倌们抱拳道:“如此盖世才情,恨不能相逢一见,还请几位开了尊口,漏些口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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