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高太尉的儿子可有这般智谋,可有这缜密无缺的心思,严丝合缝的计策?!
结果不言而喻,饶是蔡烁能言善辩,此时也不禁瞠目结舌,僵在原地,面色一阵青白交错;同时心下感慨:这花和尚不愧是西军提辖,浴血拼杀出的人物,直觉忒准!
只是此等言辞交锋之时,却不能自乱阵脚。
当下蔡烁腰板一挺,端起公子哥架子来,面色严寒如霜,冷声道:
“高衙内没有又如何?他高俅有便是了!一个市井泼皮,能够青云直上,被官家宠幸一二十年。难不成这点子算计都没有?”
“若是如此,我父倒也不用将高太尉放在眼中。”
蔡烁剑眉倒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任凭烁口若悬河,大师不信也是无用。蔡府累世书香,万不能因我一人失了体统!”
气恼至极的模样,少年白净的脸色憋得通红。
“烁顶风冒雪,为的不过解救林教头,令他官复原职;再有便是告知大师真相,免得大师误解挂念;可如今看来,真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声色俱厉的神情,全然不复此前的春风和煦。
见蔡烁如此经不得激将,一副少年意气做派,鲁智深心中又去了几分疑虑,当下一把按住蔡烁肩膀,凝声细问:“你所言当真?!我那林冲师弟当真无事了?!”
“当真!”蔡烁肩膀一疼,身子一偏,面色却依旧倔强:
“烁亲自拿着太师府印鉴将林冲从天牢放出,又备上年节厚礼拜会高俅;至于张氏也让太师府下人保护起来,烁私下里更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
蔡烁肩膀致嘎作响,面色苍白,汗如雨下,言辞却越发狠戾:
“莽和尚,你要杀便杀,烁若不幸夭折,定让满门秃驴陪葬!”
面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实则心中打鼓不已,忐忑之余,还有些感慨:这鲁智深倒是当真将林冲放在心上,而这林冲,从天牢出来之时,却是不曾提过半句。
“你这厮忒会置气,洒家不过与你玩笑两句,何必当真!”
鲁智深见不管自己手上如何用力,蔡烁都咬死这般说辞;又见他双目通红,咬紧牙关的模样不似作伪,心中早已信了七八分,当下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蔡烁肩头:
“这却是洒家没了道理,只是你这相府公子,忒也娇弱。”
蔡烁揉着肩膀,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羞恼——大宋军中糜烂,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蔡京一脉全是文臣,向来不讨武将喜欢,为了后日大计,今日且得忍耐。
“你话已然说完,为何还不走,难不成还要洒家留饭不成?”
鲁智深摸着锃光瓦亮的脑门,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这大相国寺中都是洒家亲自种的菜蔬,菜叶子上洒家刚拉的尿,你这用惯了山珍海味的,怕是吃不下去…”
蔡烁青筋迸出,倒吸一口凉气:谁说这和尚莽撞的?装起傻来比谁都像!
“既然如此,烁这便告辞,大师留步!”
咬着后槽牙,蔡烁转身便走,等离开鲁智深三五丈距离,身后众人想要上前捉拿,却是被他连声喝骂阻止;而鲁智深,悄摸着后退几步,将禅杖掂了掂,扬声笑道:
“小郎一路好走,当心踩了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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