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果毅都尉是族长的女婿,三长老因为私人恩怨而送另一个果毅都尉名马,却没人想到,这竟是取祸之道。
可这世间,有谁能毅然舍弃唾手可得的好处?
有,必然还是有的。
只是凤毛麟角,要不然那些清正廉洁的小官也上不了史书。
唯有举世皆浊,才能映衬得清官的可贵。
分拆,是李世民手下留情的结果,否则真杀上几百人,也没人敢轻易吱声,同为五姓七家的世家也只能略表同情。
好处拿得多爽,背井离乡就有多惨。
幸亏凭借数量众多的族人,还有数百年积累的财富,即便是去各地立房,也不会太过凄凉。
只是,不可能在本朝再凝聚如此鼎盛的势头了。
牛二的闷哼声停止,烂肉似的瘫在地上,已然断了气息。
大长老犹豫了许久,带着一丝侥幸问道:“相杰,能不能向朝廷求情,所有郑家的人手,我们全部撤出来?”
郑相杰发出带着浓浓苦涩的狂笑:“现在才想收敛,早干嘛去了?收拾家当吧!别说你们,连我这宣尉安抚使,都不用回朝交卸差使,到流求县落地生根了!”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还以为郑观音是太子妃呐!”
“有本事惹祸,又没本事下狠手,你们就是把裴律师弄死在路上也行啊!”
郑相杰这疯话,没人敢接口。
弄死裴律师,那就是杀官造反!
大家还想好好地活着!
世家最大的特点,重于文化、经济等软实力,武力充其量就是守成,能对付一下流寇而已,不然早就被北周、隋两朝重点光顾了。
即便在折冲府里塞了不少族人,郑家依旧没有与大唐过招的本事。
刀枪不硬,再饱读诗书也枉然。
幸好,只是分拆,不是全体强迁。
……
荥阳郑家的嫡系、旁枝,加起来也就万余,可依附郑家的奴仆、庄户,以及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拐弯亲戚,加起来就是三万余人,此次分拆就要迁走二万五千余人。
即便如此,还得叩谢天恩浩荡,好歹没流血,主脉这一房也基本还在。
就是侵占了多少的田地,得如数吐出来,被征收的田地可以一比一到安置地兑换。
当然,等量置换是一定的,可良田与孬地价值一样吗?黔州之类的土地与汴州等值吗?
所有官府中的官吏,一律清退。
折冲府中,从果毅都尉到府兵,同样经历了一场清理。
没有人能置喙,因为外围就是大量山南道的府兵,闹腾等于找死。
以村、里、坊为单位,一批一批,分别随着府兵们的指引,蹒跚前行,或步、或驴、或车、或舟,扶着老人、牵着孩子、顶着日头,努力前行。
多数人应该是无辜的,但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也是无可奈何。
浚仪县令站在州衙门口,苦笑着看向刺史裴律师。
这一次,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差点从上县县令跌到中县县令。
人口,人口才是一县之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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