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明烬。”苏灵沧不安的喊。
“你可曾想过,这对我来说,公平吗?”房明烬缓声道,“我也会难过。”
苏灵沧知道这不公平,可人心向来便是偏的,从一开始便是毓河陪在她身边,让她如何接受得了毓河忽然变了个性子,认他便是毓河。
她脸色白了几分,她很确定,她没听错,那便是毓河的声音,或许毓河便像他曾经的心魔那般的存在,可是他还是存在的,房明烬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她只好呐呐回答:“对不起。”
房明烬上前抱住苏灵沧,搂紧苏灵沧的腰肢,呢喃:“若你能恢复……”他顿了顿,便不再说话了,“试着接受这样的我,可好?”
苏灵沧却将他这话听进心里了,恢复前世的记忆吗?
那样的她还是苏灵沧吗?恐怕变成了沧月了罢。
她无端生起惧意,会不会,她体内也如毓河那样,住着沧月,等待那日忽然要回了身子。
苏灵沧垂着眸敛去眼底的不安,难过的轻喊了一声:“毓河,你在吗?”
“我在。”
是房明烬体内发出的声音,是毓河,是毓河!
她眼眶发热,埋在他颈窝间,湿意浸染他的衣襟,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喊:“毓河,毓河……”
苏灵沧忽然哭了,房明烬并不惊讶,毕竟她的情绪憋久了,需要发泄,他不受控制抬起手,轻抚苏灵沧后脑,无声安抚她的情绪。
他的胸口有些窒息,此次醒来,实属意外。
就算他想回到原来待的地方,也回不去,他也感受不到那缕魂魄。
在剑灵山里,他复苏,意识到他成了尸,同时也感受到,他体内分出一道魂。
苏毓河。
苏灵沧亲自为他的魂取的名,他难以接受自己成为尸,这道魂的存在,让他舒心,也让沧月开心,他是苏毓河,苏毓河便是他,谁存活于世又有何区别。
他活于苏毓河的心口,活在为自己创的世外桃源,直到苏灵沧将他与苏毓河区分开,纵使他再解释,苏灵沧也执着的区分他是他,苏毓河是苏毓河。
其实,他隐约觉得,苏灵沧说得对,苏毓河极有可能存活于他心里,如同他之前一样。
他感受不到苏毓河的存在,就如苏毓河以前也不知他的存在。
他们是同一人。
如今,却又像是分裂出的两道魂。
可是他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他欠了她那么多,明明她想要的也是他活过来。
前世,今生,真的不同了吗?
前世的债,对现世的人来说,实属无妄之灾,可又能怎么办,不找现世寻,又能找谁呢?
兜兜绕绕,乱成一团。
房明烬轻叹,“你让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苏灵沧绷紧了好几天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这一通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房明烬将她轻轻安置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蹲在她床前,用手帕给她擦脸上的泪。
哭得那么难过,却是他惹的。
他的指尖轻轻落在苏灵沧的眉目间,今日她提起一体双魂,想要饲养红绫魂魄,恐怕也是抱有期待,希望他体内也是一体双魂罢。
一体双魂吗?
那缕从他身上衍生出来的,名唤苏毓河的魂,还存在于他的身上吗?
房明烬走出屋子,将门给关上,一转身,便对上顾霄。
“这么晚还不睡?”房明烬问,“在等我。”
顾霄手里提着两坛酒,“走,喝酒去。”语落,便朝院中走,在梨树下坐着,扔掉瓶塞,往嘴里喝了一小口,感叹的摇摇头,“明日还得去寻灵物,不能多喝。”
房明烬跟上顾霄,听见他这话,便道:“灵物得回长青山打开剑灵山的灵机门。”
顾霄呆呆回过头,“什么?”他又问,“所以我寻不了?”
房明烬坐在他对面,拿起其中一坛酒,点头,“没错。”
“你会陪阿沧去吗?”顾霄担忧道,“剑灵山,我听章兄弟说过过,里面凶险万分。”
“当然,我会一直陪着她。”房明烬道,“你莫担心。”
顾霄放心的笑了笑,与他碰杯,仰头一喝,“那就敞开了喝。”他抬头看着天边一轮圆月。
房明烬沉默着。
许久,顾霄方才出声:“毓河,你还能变回以前那样吗?”
“我这样,很惹人厌?”房明烬抬眸看去,缓声问,“你们不喜欢吗?”
“不是。”顾霄遥遥头,道,“这些年,我们没能陪伴阿沧,是你伴她多年,在她眼里,你很重要。”
房明烬静静的等待顾霄下文。
“但是,你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别说我们不自在,恐怕阿沧很难过很不适应罢。”顾霄轻叹,“阿沧固执,认定了什么,便是什么,她不是总说,你俩不是同一个人吗?”
“咳,哈,你别见笑,我也觉得你们都不像同一人。”顾霄兀自道,“只是阿沧,恐怕会很难过罢。”
哭了三次。
肯定很难过罢。
房明烬闷头喝了一口,“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啊,还能怎么办,房明烬才是这具躯体的主人,不对,这明明就是同一人啊。
“这都什么糟心事啊。”顾霄摇摇头,叹了口气,举起酒坛,“喝罢,把一切糟心事都忘了才好!”
房明烬又喝了一口,“嗯。”
夜半。
苏灵沧是被渴醒的,若是她能看见还好,可她却失明了,挽月被流月和姬丞缠着,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抬手往空中摸了一下,挑起腰间挽月剑当作拐杖,缓慢的朝桌边走去,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水。
嘎吱———
门被推开的声音。
苏灵沧竖起耳朵,喊:“谁?”她有些迟疑,铺面而来的酒味,她一时间判断不了来者何人。
苏毓河站在门口,背着月光,凝视着今晚哭得一塌糊涂的苏灵沧,现在眼睛都还是红肿。
丝丝凉风吹来,苏灵沧放下杯子,“房...明烬?”
他大步迈上前,将苏灵沧搂入怀里,“阿沧。”
眼下带着浓烈的酒味,埋在她颈窝的人,苏灵沧僵住身子,缓慢抬起手,纤长的睫毛轻颤,缓缓抬手,抱住他,有些不敢相信,带着哭腔喊:“毓河,毓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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