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有一片青草地。一朵一朵黄色的蒲公英花,像星星一样地点缀在青草地上。
“奶奶,我想去那里玩。”
“等到河水变浅的时候,奶奶就带你去。”
一连晴朗了一个多月,河水越来越浅了,河道越来越窄。透明的河水从密密麻麻的光滑的鹅卵石上流过去,哗哗作响。
可以过河了。
老奶奶背着小孙女,蹚着浅浅的河水,到了河对岸。
“奶奶在地里干活,你去那里摘蒲公英玩。摘一朵喊一声,让奶奶能听见,好不好?”
“好的。”小孙女兴奋地马上要飞到蒲公英地里去了。
“你往蒲公英那里走,试一试奶奶能听多远。”
就这样,小孙女往前走一段路回头喊一声“奶奶,听见吗”,听到奶奶回答“听见”后,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蒲公英草地边上,奶奶还能听得见。
可是再往前走几步,就听不到奶奶的回答了。无论怎么大声喊,用力地喊,跳起来喊,喊得声嘶力竭了,老奶奶都在冲小孙女摇摇手,意思是听不见,那就不能再往前走了。
小孙女只得走回来,在草地边缘徘徊着。
满眼的蒲公英呀,只能看,不能摘的蒲公英呀。
实际上,连看都看不到呢。
青草地上的草很深,大概有一手掌那么深,矮矮的蒲公英刚好可以躲在草丛里。尤其是这里一蓬那里一株的蒿草和狗尾巴草几乎超过了小孙女的身高,完全挡着了小孙女的视线。
在山上往下看,这片青草地就像一块绿底黄花的绸布,绿得纯粹,黄得彻底。那时候还以为这片草地上只有牛筋草和蒲公英了呢。哪里能想到,草的品种竟如此繁杂,甚至让人看不到蒲公英的存在。
小孙女沿着草地边缘,尽目力所及地搜寻着,然而一根蒲公英都没有找到。
为什么它们只长在草地中央,不长在草地边缘呢?是蒲公英都隐藏起来了么?就像小孙女藏在柜子里是一个道理吧?这么一来,它们就不会被人类的孩子摘走了。
小孙女望了望正弯着腰在地里干活的老奶奶,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趁奶奶不注意,偷偷溜到草地中央,摘几根蒲公英,再迅速地溜回来呢?
这时候,河谷里一阵晚风吹过来,一朵蒲公英的种子从草地中央慢悠悠地飞到草地上方,在一片绿色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梦幻。
小孙女站在那里,不眨眼地看着,眼神牵着蒲公英,好像放风筝一样。风筝飞得越高,放风筝的人就会越享受,风筝要是呈现掉下来的迹象,放风筝的人就会很紧张。
小孙女紧张得看着蒲公英乘着风飞。
蒲公英的种子倒是悠然自得,飞过草地,飞过河流,飞到山顶上,还要往远飞去。
“它可真能飞啊。”小孙女心里想着,“飞那么远,不害怕吗?”
又一阵晚风吹来,越来越多的蒲公英的种子飞起来,仿佛无数的白色泡泡被风吹起来了,整个草地都被笼罩在蒲公英的白绒球之下。
小孙女沉浸在了梦幻泡泡一般的海洋里。只有让蒲公英留在草地上,才能看到这么多的蒲公英飘飞吧?
“回家了。”奶奶干好了活,喊着小孙女一起回家。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河水反射着太阳光的影子,变成了一条彩色的带子。
老奶奶背着小孙女蹚河而过,回到了山腰上的茅草屋里。
吃过晚饭,老奶奶和小孙女一起躺下。忙碌了一天,祖孙俩很快进入了梦乡。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到了小孙女的枕头边上。
那里坐着一个小男孩,黑色的裤子褐色的上衣,头顶上撑着一把白色的伞,此刻双脚并拢,正在用手悄悄地抹眼泪,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了小孙女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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