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南宫门,由宫人引到御书房外,绷着脸与出来候他的徐公公抱了抱拳。
徐公公的心里,咯噔一下。
老侯爷行的不是宫礼,浑身上下,一股凶煞气。
“皇上正等着您。”徐公公硬着头皮,道。
秦胤冷声道:“这么说来,皇上已经听说了吧?”
徐公公眼观鼻、鼻观心,沉沉点了点头。
秦胤迈步入内,对大案后的皇上单膝下跪。
徐公公越发得心惊肉跳。
行的是武将礼数。
以前,出入中军大帐、行大礼时才有的。
在宫中,除了接虎符、请军法,很少有这一套。
分明未着铠甲,却仿佛让人听见了金属摩擦碰撞间的叮铃哐啷。
老侯爷这是到御书房打仗来了!
皇上双手扶案,皱眉道:“秦爱卿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皇上既已知道了事,老臣也就不再赘述,如此丢人的事,老臣也复述不出口,”秦胤抬起头来,“老臣来,是恳请皇上将二殿下与阿鸾的婚事作罢,二殿下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与阿鸾无关。”
“秦爱卿也太着急了,”皇上道,“朕还没有说什么,你倒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秦胤梗着脖子,道:“您是圣上,金口玉言,但您也是当父亲的,您顶多把二殿下骂一顿、打一顿,但您能舍得把金孙给打没了吗?
晋家那小丫头也没说错,长孙!谁家都稀罕的长孙!
与其您左右为难,不如老臣多揣度揣度圣意,替您少找点事儿。”
呵的,皇上笑了声。
声音清晰,笑意却没有多少。
如此被揣度,他很不高兴。
秦胤却似没有品出风波一样,继续道:“老臣只会打仗,行事粗鲁,教出来的也都是武夫。
入宫之前,老臣好说歹说,把儿子劝住了。
孙子一整天没影,劝也无处劝,真闹起来给殿下难堪,还请皇上千万开恩。”
啪——
皇上拿起镇纸,重重砸在大案上。
秦胤连眼皮子都没有动。
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永宁侯。
跟着先帝出生入死、当过无数次先锋的永宁侯。
大周建朝时那么多位大将,秦胤不是最通谋略的,也不是最懂带兵练兵的,但他是最勇猛、最敢拼、最不怕死的那个。
一尊杀神。
都说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皇上不傻、也不愣,但永宁侯一副要豁出命去的样子,还是让他头痛不已。
“事出突然,”皇上从徐公公手中接过茶盏,一口饮了、又续了一盏,两盏热茶下肚,才勉勉强强稳住了情绪,“朕只知状况,却还未问明来龙去脉。
晋家丫头说是皇孙、就是皇孙了?
爱卿总得给朕一点时间,让朕好好问一问启儿吧?
这样,你也坐下来喝茶润润嗓子,朕让人把启儿叫来,我们一块听他说说。”
永宁侯站起身,木着脸道:“老臣这么个外人在场,耽误您训儿子,您慢慢骂,老臣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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