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又落下小雪,后来渐次大起来,不过一刻钟屋外就积下茫茫一片。
歇山顶檐下簇簇晶莹剔透的冰棱倒悬,这天儿实在冷的邪乎。
皎皎明月高悬时,院中各处掌了灯,长安才领着苏总管进门来。
苏总管是沛国公府的老人,姜护率家眷往幽州赴任驻守时,把他留在了京中打点老宅和祖产。
原本谁家也没有叫外头管事的男人进二门的规矩,可如今国公府上有人口发卖,大宗银子进项或支出,苏总管虽然做主,也少不了要到姜莞面前回禀一声。
故而昌平郡王给他开了这个先例。
姜莞见了他,搭在嵌绿松石紫檀三足几上的手反而收紧三分。
苏总管一双眼极规矩,见完礼仍半弓着腰,沉声道:“姑娘,查到了!”
“快说!”
她有些急促,苏总管更不敢耽搁,匆匆回她:“半年前秦嬷嬷在东郊置良田二百五十亩,商行没有给她掺半亩旱田进去,按照当时京城行情,约要折银八百五十两。
南市罗平街上还有一家鲜果铺子和一家茶点铺子,也是半年多前置在她名下的。
罗平街地段好,人多热闹,那两家铺子又要六百多两。
她上个月还到丰明银号存入了三百七十两银子和一整套赤金镶各色宝石的头面。”
姜莞听到这里,眉眼舒展开来,悬着的心也落回肚子里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奕要收买她身边人,多半得从钱财上下手。
而她本来担心赵奕行事滴水不漏,就算给了秦氏钱财上的好处,也不会轻易叫苏总管查出来,届时她便还要从别处费些心思才好狠狠惩办了她的好乳母。
现而今看来,赵奕是根本拿她当傻子。
因觉得她是个好骗的傻子,所以连做这种事都毫不避讳。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起疑心,更不会想到她真的派人去查秦氏名下产业。
一旁长安几要把后槽牙咬碎,愤愤不平道:“姑娘,她哪里来的这些银钱!”
秦氏在沛国公府十四年,因是她的乳母,一个月能领到二两月钱,哪怕是她断奶之后,国公府也从没有亏待过她。
逢年过节府中婆子丫头另得赏银,秦氏所得也都是最多的一份。
吃里扒外,狼心狗肺!
姜莞眸中肃冷,吩咐长安和长宁:“去取库房小册来,叫人守住我的院子,不许惊动了郡王府的人,尤其不许人去告诉姑母,都安排妥当后,你们两个把秦氏带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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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上了些年纪,惯常都睡的早,今夜还是被长安和长宁从屋里拽醒了一路带到姜莞睡着的主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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