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该花的银钱还得花不是?
刘家湾那些狱舍,都建多少年?年久失修,都成啥样了?
今年运气好,晴天多,雨天少,若是遇上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外面雨停了,屋里还在嘀嘀哒哒。
犯人在屋里,连个干的地都没有。
眼下已经是仲秋了,天越来越凉,若是赶上一场秋雨,屋里又湿又冷,一大半人非得染上风寒不可。
大人,你不知道,在下一天抬头看天相,就怕哪日下雨。
在下这心呀,一直悬着,不得安生。”
说到刘家湾的狱房,卢典史好一通牢骚。
他是真的没有半点法子,为了十万银子的修缮款项,他从开年跑到中秋,隔三差五去一趟户部。
户部杜尚书开始还见他,给他说户部如何如何不容易,眼下没有银子。
后来,杜尚书索性对他避而不见。
为这事,卢典史没少朝高推官、吕府尹抱怨。
高推官还好,偶尔会安慰他两句。
吕府尹听了他的抱怨后,两手一摊,告诉他,让他自己想法子。
高推官朝卢典史勾了勾手。
卢典史见了,上前一步,凑近高推官,低声问道:“大人,怎么了?”
高推官待卢典史靠近,说道:“眼下就是个好机会!”
卢典史不解的看向高推官,不解的说道:“什么好机会?在下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高推官看着卢典史,朝他递了递眼色,又抬抬下巴。
卢典史会意过来,小声道:“大人的意思是……”
高推官出言打断他的话,没让他往下说,“我觉得可以一试。”
卢典史的眼珠子一转,小声道:“可是,大人,咱们若是接了,宁家那小公子岂不是很无辜?有这样一个继母,平时怕是没少受搓磨。”
高推官淡淡的说道:“查案是咱们的责职,死者的家属提供了嫌疑人,咱们就得照章程办事。
否则,就是咱们渎职。
贡院那边,有贡院的规矩,咱们过去,也不一定拿得到人的。”
后一句,高推官说得极轻。
卢典史眼里闪过亮光,随后长长叹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咱们在其位,就得办其事。先将银子收下来,改紧修缮狱房是大事。”
院子里二人凑到一起商议,偏厅里,赵兴隆扭头看眼二人,收回目光问道:“小满,你说他们会答应吗?”
小赵夫人转头看一眼高卢二人,淡淡的说道:“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况且,提审嫌疑人,是他们该做的,他们并未违规。除非是傻子,才会见财不拿。”
赵兴隆看向赵和泉,问道:“父亲,您看呢?”
赵和泉抿口茶,点头道:“小满说得有理,白白捡的便宜,为何不取?
小满,一会儿你去劝劝李氏与你阿娘,将永平继到李氏名下。”
赵和泉的心里记挂着家族大事,顺口吩咐下来。
从赵永青受了伤后,他就有心将赵永平记到李氏名下。
只是李氏与老伴皆不点头,这事才一拖再拖。
小赵夫人想了想,说道:“青哥儿刚走,嫂子心里正难受,眼下提这事,嫂子肯定不会同意。
这事,急不得。我一会去劝劝嫂子,先安抚她的情绪,晚两日再说过继之事。”
赵和泉想了想,说道:“行,你看着办吧。但是永平一定要记到李氏名……”
“他们回来了。”
赵和泉的话未说完,赵兴隆开口提醒道。
赵和泉扭头看眼窗外,见高推官与卢典史快到门口了,赵和泉的神情立即变得悲伤起来。
赵兴隆起身迎过去,问道:“两位大人可是商议好了?”
卢典史点头道:“本官体谅赵老爷丧子之痛的心情,也想早日破案,让真相大白,早日将真凶缉拿归案,给赵大公子一个交待。
银子呢,咱们先收下,不过,咱们不会签任何契据,赵老爷若是放心,就按之前说的做。”
赵兴隆有些为难的看向赵和泉,叫道:“父亲,您看?”
赵和泉犹豫片刻,说道:“行,老头儿就当与两位大人结个善缘。
咱们按之前说的,二位大人收了银子,立即带人去贡院拿人。”
史典史点头道:“老太爷放心,咱们虽不签契据,但该做的,咱们会履行。”
赵和泉赔着笑说道:“两位大人都是守信之人,老头儿自然信得过。来人。”
说完,赵和泉朝门口扬声叫了一句。
赵和泉身边的杨管事进来,欠身道:“老太爷!请问有何吩咐?”
赵和泉吩咐道:“去取十万两银票来。”
杨管事退下,不一会,杨管事端着檀木盒进来,将盒子呈到赵和泉面前。
赵和泉打开盒子,从中取出银票,当着众人的面点了点,然后递给卢典史,“大人点点,一万两一张的银票,共十张。”
卢典史接过银票,低头点了点,然后说道:“正好,十张。”
说着,卢典史点了五张给高推官,将余下的五张收进自己的袖袋里。
卢典史收好银票,对高推官道:“大人,既然嫌疑人在贡院,在下这就带人去贡院拿人。”
高推官点点头,“走吧,我随你一道出去,在衙门等你回来。”
说完,高推官对赵和泉说道:“老太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老要节哀。”
赵和泉无比悲伤的点点头,“多谢大人,追拿凶手之事,就有劳大人了。”
高推官欠身应下,“有劳谈不上,这是本官的职责。您老保重,本官先去忙了。”
说完,高推官朝赵兴隆与小赵夫人拱了拱手。
卢典史看着小赵夫人说道:“夫人,等本官带宁公子去衙门后,可能还要请你去衙门作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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