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偌大马场沐浴在清晨的晨光中,挂在绿茵茵的草尖儿上的露珠,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圆滚滚的折射着阳光,仿佛要下坠一般。
“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身为奴才,一切得为主人着想。这是我方家的规矩,也是天底下做下人的规矩。这匹千里雪就是你性命,你拼了性命,也要伺候好它,明白么?”
一位气质冷艳而高贵的女子骑在全身雪白,神骏无比的骏马之上,高高在上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瘦小少年,朱唇轻启,冷冷的说道,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
那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灰衣小帽,俨然是一个小厮。
“小人明白了,小人以后一定拼着性命,也要为二小姐养好马,人在马在,马亡人亡。二小姐饶了小人今天失职的罪过吧。”
听到女子的话后,少年头如捣蒜,诚惶诚恐的说道,这个时候他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周围的丫鬟护卫,还有几位同样骑在马上的青年男女,看着这一幕,眼神中都流露出鄙夷,脸上带着一丝丝嘲笑。连女子胯下的骏马也打了个响鼻,踢踏着马蹄,仿佛在嘲笑这卑贱的少年。
若是有人仔细一看,会发现那是那双尚有些许稚气的双眼,睛充满了坚毅和野心,
那是想要出人头地的一种野心,对于自身处境不甘的野心。
纯白色的靴子,上面镶嵌着美玉,精致而华丽。看着这只高高在上的靴子,少年想着,总有一天,自己定能让别人仰望靴子!
女子似乎心情不错,对于少年卑微守礼的的态度还算满意,微微一摆手,似乎是在裁决一只畜生一般。
少年身躯微微颤抖,不敢抬起头,好似在接受审判般,生怕下一刻,自己就会一命呜呼了。
他只是一个卑贱的奴仆,为方家的二小姐豢养一匹名马。
“赏他十鞭子,记住这次教训。”
“是!”
旁边一个丫鬟,立刻拿起了马鞭,狠狠的抽在了少年的身体上。
啪!啪!啪!
少年身体一阵哆嗦,钻心的痛,那丫鬟手劲极大,每一鞭,鞭梢在空中飞舞,震荡出了爆鸣,几乎把他的骨头架子都抽散了,但是他咬牙忍住,冷汗淋漓。
“方寒这小子,今天可是倒霉了,惹了二小姐。”
“二小姐也是颇有手段,今天有他受的了。”
“方寒这小子平日里从不暗中克扣马粮,一副自命清高的鸟样,活该挨鞭子。”
……
马场之中还有一些养马的马夫,则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漠不关心,有的人甚至指着挨鞭子的少年幸灾乐祸的嘲笑了起来,仿佛对于类似的场面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处小坡上,屹立着一道削瘦清秀的身影,静静地凝视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幕,清澈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一位被鞭打的不屈少年。
十鞭抽完,少年几乎是要瘫软在地上了。
“谢二小姐赏鞭!”
少年在鞭子抽完之后,提起最后一口气道,这是做家丁的规矩,要是不说这一句,那就是心中不服,挨的就不是鞭子了。
奴仆,就是这样的命运,除非得到一番机缘造化,否则一生就只能这么浑浑噩噩的伺候别人。
“好!”马上的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做事,赏罚分明。你今天失职了,就要抽你鞭子,不过这匹千里雪,你用心豢养了,精力强悍,而且没有私自克扣马粮的行为,我倒是要赏你,拿去吧!”
一块闪亮的银锭,从马上落了下来,掉到少年面前。
“记住,做下人,做错事了就罚,做好了就会赏。只要你忠心,一心为主,总会有你的好处。”方清薇丢下赏赐后,对着身旁的几个青年男女道:“咱们走吧,不要错过了围猎的时辰。”
“二小姐治家有方。”
一个青年男子看完了方清薇处置少年,赞叹道。
“家大,人口多,治理这些奴才当然得有规矩才行。”方清薇声音很清冷,始终是冷艳高贵的腔调:“不过四个字,恩威并施。如果施恩,如何施威,这其中的火候把握好就行了。”
这几个青年男女和方清薇说话之间,骑马怒卷如龙般离去。
“哎呀!方寒!你这次却是得了好处。虽然挨了十鞭子,但得了二小姐五两官银的赏赐,真是划算。”
“是啊,十鞭子能换来五两银子,我也愿意。”
“谁不愿意?傻子都愿意。”
“方寒,这次财了,请客请客。”
等高冷女子一干人离去之后,一些养马的马夫都围绕了上来,看着少年手中的银子,都显现出了羡慕的神色来。
“这次打鞭子,赏银子。下次说不定就是杀了你,厚葬。”看着这些人,方寒心中冷冷一笑,正想装伤脱身,倏忽间瞧见前方不远处正有一道削瘦的身影快步而来。
“哟,账房的小神童来了。”有眼尖的人立马认出来者何人了。
“哥,你没事吧。”
快步走到方寒身边的少年关切的问道,目光落在方寒后背,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交错地落在衣裳上,殷红的血迹昭示着他这次受了不少苦。
少年头戴方巾,一袭青衫,面容清秀,眉眼之间和方寒有几分相似,几分书生气让他在这些家奴中更显儒雅,尚有些稚嫩的脸庞上是与年龄所不相符的成熟稳重,眼眸宁静而深邃,仿佛目睹过沧海桑田。
“小林,我没事,一点皮外伤罢了。”
方寒脸上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眼前的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坦诚相待的人。
“哥哥,回去疗伤吧。”少年面色有些沉重,搀扶着方寒手臂。
“好,回去。”
方寒点了点头,在少年的搀扶下一步步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兄弟二人的身影被熹微的晨光拉得老长,直至消失在马场。
在方府的南面坐落着一个个白墙黑瓦的普通院落,在这里居住的是方府上的丫鬟仆人及低等护卫。
一间陈设简陋的小屋,说是小屋,更像个小单间,屋内只有一张木床,两把椅子,一个临窗摆放的桌子,以及桌旁一个看上去被火燎了半边门的矮脚柜。
光线昏暗的小屋内,方寒背对着少年褪去了衣裳,后背上露出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鲜红鞭痕。
所幸虽是破了皮渗了血,可伤口却并不太深。
“哥,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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