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新近军头左良玉刘泽清等人,尤世威、尤定宇和侯世禄都是标准的老式军人,还抱持过往的规矩,对于文官督师,都有相当的敬畏,不该问、不该考虑的问题,他们不敢多说。
但想不到孙子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想到了他们心中的这些忧虑,虽然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有些不妥,但孙子的“明睿”和“成熟”却是让他们欣慰。
“这些事情,不是为将应该讨论的。你要慎言!”尤世威假装微怒,但眼神里却有赞赏。
尤定宇道:“娃说的没错,朝廷就是没粮没饷,不然闯贼岂能做大?”
侯世禄没有轻易露出喜怒,他盯着只有十八岁的外孙子:“你说这是第一,那么,还有第二了?见龙,你不要阻止,让娃继续说。毕竟娃也是新科的武举啊,这些军事,娃有想法很正常。”
没办法,尤见龙只能坐下。
“是。”
尤振武抱拳一下,不顾父亲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此番孙制台兵出潼关,本就不是心甘情愿,乃是朝廷一力催促的结果,加上粮饷紧缺,为免再遭刀吏之辱,孙制台一定会挥军猛进,以求速战速决,击溃闯贼,向陛下,向朝廷交代!”
“然那李自成狡猾无比,一向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他是绝不会和我秦军在洛阳正面决战的。”
“他一定会放弃洛阳,拉长我秦军的补给线。”
“所以,战争的形势大约是,闯贼跑于前,我秦军追于后。闯贼一路掳掠,获取军辎和粮草,孙制台和秦军一路追,但最后能得到的,只有一座座烧焦的废墟和一城城亟需赈济的灾民。”
“如此,正是落入闯贼的陷阱。”
“闯贼多骑,可以一退再退,甚至退到黄河边也没有关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战线的拉长,秦军的后勤补给必然会更加的困难,到时进不得,退不能,秦兵又多思乡,久居客地不得归,粮草不济之下,军心必然涣散,闯贼反手一击,骑兵绕后,我秦兵怕是凶多吉少!”
“此第二忧虑。”
<b/> “第三,孙制台虽然多谋善断,威严服众,然麾下兵马除了秦兵还有豫兵和四川兵,各部战力参差不齐,心气并不相同。两大主力,高杰和白广恩虽然都是骁勇之将,但彼此相互轻视,性子又都桀骜,战事顺利,两人或能并肩作战,共迎胜利,一旦战事不利,两人必然是意气用事,争功委过,甚至有可能弃大局于不顾!”
“更有混天星张天琳、满天星高汝砺、王老虎王永强、黄巢王武大定等人,他们虽然投降朝廷,跟随孙制台做战,但其心并不坚定,官军胜,他们自然跟随,如果官军败了,他们必生二心,说不得会倒戈一击。”
“而闯贼却不然,自从去年朱仙镇大战,左良玉大军溃败之后,闯贼吞并了罗汝才,改制了小袁营,已经将所有的流贼都统一于麾下,其号令统一,兵马已经超过三十万,朱仙镇之战,更是获取了大批的辎重和战马,刘宗敏李过田见秀袁宗第,也都是能战敢战之人,加之河南中州的百姓为他们蛊惑,助贼不助官,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秦兵,时间又紧迫,所以孩儿忧心忡忡,以为此战,孙制台怕是很难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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