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绽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感觉,她像站在悬崖边上,想要活下去,就得想办法凭空造一座独木桥出来,然后走过独木桥,去到悬崖对面寻找生机。
面对未知,茫然着要如何造独木桥时,她着急心慌,举目失措,现如今线索冒了头,独木舟已初见雏形,她没由来的更加惶恐,万一独木桥造好了,塌了怎么办?万一没塌,却容不下她走过,怎么办?
她盯着墙壁上的“蜘蛛”,放空脑袋,任由想法随机跳到下一个频道。
一个频道接一个频道,一场戏接一场戏的梳理完毕,睡意终于悄然来临,她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老天爷弄不死她,她就教教老天爷,陈绽这两个字怎么写。
韩水年蜷缩在一座坟墓旁,头抵着墓碑,身体紧紧挨着黄土,他双手抱着膝盖,已经僵硬麻木,他舍不得松开,怕一松,好容易积攒起来的几度温暖,骤恢复成零度。
他擤擤被冻出来的鼻涕,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抵抗睡意,以防自己睡着。假如他手腕上的伤口再深一点,他的妈妈就得不到跪地磕头,流泪满面求他不要自杀的机会,那他今日就可以一尝这种自杀方式。
那日,他心理防线全面崩溃时,问过他妈妈,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没有得到妈妈的答复,直到几天之后,他妈妈用行动告诉他,这样活着没有意义——
他妈妈自杀了。
却求着他,逼他以死去的爸爸起誓,永远不能自杀,否则韩家绝了种,他妈妈没脸下去见他爸爸,两人会永不瞑目,生生世世永地狱之苦。
他觉得这一切充满了黑色幽默。
小时候困住他的鬼地方是大汖村,现在困住他的地方是这个世界。
其实他有乞求过,那些人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弄死,但不知道是不是狗把他们的良心还给他们了,他们居然恬不知耻地说,他们不能殃及无辜。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无辜吗?
夜半子时,乌鸦从树枝中穿过,留下喑哑的叫声,直击韩水年的耳膜。他仰头看看月亮,上了树梢头,挂在黑压压的天空中,显得异常地白亮。
这个时间点,陈绽应该不会再找他了吧?
他慢慢地起身,上半身刚离地,一股强烈的酸痛感从四肢传遍全身,他苦笑一下,果然想要获取温暖,就得付出代价。
甚至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等到手脚麻劲过去,时间流逝了十分钟,温度在他的错觉中像是降低了几度,他裹紧了身上青草绿的衣服,他所有的衣服都是亮色系,他妈妈给他选的,说他性格这么沉闷,穿点亮色系的衣服,给人造成活泼的错觉也不错。
他顺着被他踩踏的小草,离开坟墓,他要找个安身之所睡觉。
走到岔路口时,脚下一滞,选择了中间那条小道,那条小道走到底,就能看见东侧那座废弃的石龙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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