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面满脸惊愕:“我、我听懂了,只是能一起过七夕的人当是两情相悦,就算还没谈婚论嫁,也该是八字有一撇的人,属下与公主……”
“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么?”萧婷望着他,把仅有的一点羞涩全都抛开了,“风千面,我有意于你!”
风千面听到这话,差点一头栽湖里去。
风吹湖水荡漾,两艘花船轻轻碰触了一下,又微微荡开。
风千面有些慌乱,一手撑在船帆上才勉强站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生与三公主分说。
“属下相貌平平、身份低微,实在不知公主为何会有意于我?”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静稳重一些,“还请公主不要跟属下开这样的玩笑。”
“你这人……你这人平日看着挺机敏的,怎么在这种事上像个木头!”萧婷忍不住想骂他了。
风千面想说自己不是木头,但一抬头就看见三公主已经开始生了,他就默默地闭了嘴。
萧婷见他不语,两艘花船又刚好靠在了一处,她直接就抬脚跨了过去,上了风千面所在的那艘花船的船头。
夜风徐徐。
三公主裙袂飘飘,直接就朝风千面跃了过来。
“公主!”风千面怕她掉进湖里,连忙伸手扶住她。
“亏你还知道扶我!”萧婷本来挺生气的,被他这么一扶,气又消了不少。
风千面虽然在感情之事上挺木头的。
但人是真的好。
花船因为萧婷这一跃,往后荡开,随波泛去,竟和她原来所在的那艘花船隔开了一段距离。
眼看着,就越飘越远了。
“哎!”风千面收回扶过萧婷的手,想高声喊四公主他们靠过来,自己再把三公主送回去,可这望月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若是因为他这么一喊,让周遭众人惊了公主玉驾,也十分不妥。
他迟疑了片刻,已经有别的船划了过来,把他们隔开了。
风千面只得放弃这个想法,转而朝三公主道:“公主,这船上不必平地,你反正那样跳过来太危险了,下次千万不能再这样。”
萧婷听到这话,心下道:
他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罢了。
他木点就木点吧。
我与他说得再清楚明白些就好了。
萧婷下定了主意,将双手背到身后轻轻勾着,抬头看着眼前的黑衣青年,“若不是你一直曲解我的意思,我至于直接跳过来么?”
她不等风千面接话,当即又朝风千面逼近了一步:“我方才若是掉入湖中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因你而起。”
“公主!”风千面往后退了一步。
他往后退,萧婷继续走近他。
就这样一步、两步、三步……
花船就这么大,即便在船上步子迈得小,风千面退到第三步的时候,后背也已经抵到船舱上,无处可退了。
小花船的船舱,要弯腰才能进。
可眼前这般情形。
风千面是真的不敢妄动,“公主!公主你有话好好说,莫要再逼近属下了,属下实在……”实在有些慌!
边上有小船经过,活泼明朗的少年少女们瞧见他们这一幕,笑着喊道:“公子怎的这般害羞?”
“有如此美貌的姑娘在前,你竟还躲?在下都要看不起你了!”
“你这样不行啊!”
“小心姑娘把你踹下船!”
少年少女们放声大笑。
风千面生平头一次不好意思到想捂脸。
他心道:要是三公主要把我踹下船倒也无妨。
可现下这样……
“你看他们做什么?看我!”萧婷抬手把风千面的脸移回来,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公主……”风千面更慌了,脸肉眼可见地便变红,“您、您有话就说。”
“这不是正说着么?”萧婷语调挺软的。
但举止怎么都有点像是从秦灼那里偷师学来了几分。
“我说有意于你,不是在同你开玩笑。”萧婷正色道:“小时候,你假扮成花辞树救过我,或许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我从那日起,心里便一直记挂着你。”
当时她还很小。
不懂是什么喜欢。
只是从那一天起,对萧婷来说,世上最重要的人,除了母妃之外,又多了一个少年。
那时候,她以为花辞树就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以为少年是为了救自己才落下病根,变成了弱不禁风的药罐子。
从那之后,萧婷就开始替原本不太受宠的母妃,她拼命地在父皇面前讨巧卖乖,成为备受宠爱的公主,不是因为贪图权利,不是因为喜欢那些漂亮的首饰衣裳,只是因为,她想有能力让那个救过自己的少年过得好一点。
她想着如果有朝一日,天下局势变幻,那个少年有性命之忧,她也有救他一次的能力。
当时年少,尚不识情为何物。
只是命中注定,此生必有牵绊。
那些心事太远,太长,萧雅不知如何同风千面说。
她只挑了一二,同他讲:“我以前对花辞树好,处处帮他,都是因为我以为他是你。”
只这一句,便让风千面怔住了。
从前那些年,三公主萧婷待颜家质子的好,满城皆知。
风千面在各种消息之中奔走,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因为救下三公主一事,被公子罚去谢无争身边,那几年频繁在外奔走,他不知道,三公主是把公子当成了自己,才待公子那样好。
他不过就是在萧婷落水之时,救了她一次而已。
他这辈子救过的人多了。
也被人救过好几次。
江湖中人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而那些出身高贵之人,总是以金银酬谢,或者把救命恩人留在身边,许以名利地位。
风千面从来没想过,三公主会把自己救过她这件事记得这样久,记得这样深。
他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口来。
萧婷却一直看着他,像是在等一个回答。
“公子于我,亦有救命之恩,公主从前处处维护公子,还曾在公子逃离京城之时出手相助,什么恩情都已经还了,所以不必再提。”风千面说着说着便低下头去。
“说话就说话,你低头做什么?”萧婷见状,立马就伸手把风千面的头抬起。
风千面其实生得很俊俏,一袭黑衣,衬得他越发肤白。
只是他常年带各种假面具,也不大用自己的真实样貌,就没什么人记得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只有萧婷,时常站在皇宫的某处,默默观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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