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成望着不远处那翻滚的浓烟大火和漫天飞舞的火星,看着火舌被山风吹得四处晃动,他知道,想要带山猪的遗体回去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恨恨一跺脚,发出一声低吼:“走!”发足迎着风口狂奔。队员们紧随其后,趁着风向还没有变,迎着风狂奔,他们必须抢在风向改变之前逃离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否则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等郁成他们走远了之后,雷龙和云豹四处捡拾干柴,郭傲拔出匕首切下山猪的大拇指,用纸包起来放入背囊中。他们无法将山猪的遗体带回去,但总得带点什么走,哪怕是一根手指也好。把这根手指带回去,和他的遗物一起安葬在烈士陵园里,也算是入土为安了,总好过立衣冠冢。
然后三个人齐心合力将收集到的木柴堆放在山猪的遗体身上,云豹拿出一枚白磷手雷拉火扔入柴堆中,烈焰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郭傲低声说:“好兄弟,安心的去吧,我们会替你为你的双亲尽孝的!”
云豹神情悲痛,声音有些哽咽:“说好要一起并肩战斗到底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不守信用的混蛋!”
雷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
云豹用力咬着嘴唇,直咬得嘴唇出去。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举起手中的步枪照着天空扣动板机。
81式自动步枪发出一声声悲鸣,似乎枪也有灵魂,在哭,在吼。
郭傲也照着打了几枪,最后看了一眼这团已燃将山猪的遗体吞没了的大火,低吼一声,朝着第三小队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他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是面无表情,但这不代表他真的无心,朝夕相处的战友说没就没了,他也会痛,也会伤心,也会愤怒,但他不能表达出来,只能通过飞奔来发泄了。
巧得很,他们刚离开不久风向就变了,大风托起千百团大大小小的火球朝着这边席卷而来,转眼间山猪遗体所在的那片山林便一片火海,别说一具遗体,就算是一辆坦克也能给烧得面目全非。这倒是去掉了郭傲等人一块心病,他们不必再担心追兵在山火熄灭后找到山猪的遗体了。
火势蔓延得非常快,尽管侦察分队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在飞奔了,可还是无法摆脱那如影随形的山火。山风呼呼的刮,红赫赫的火星和大大小小的火球铺天盖地的四下飞舞,落到哪火就烧到哪,侦察分队往往是跑着跑着便发现前方的已然野火燎原,只能赶紧绕路。滚滚浓烟在山间弥漫,简直让人无法呼吸,他们不得不用水壶里的水淋湿毛巾,用湿毛巾捂着口鼻,以避免自己吸入太多烟雾,最终窒息而死————在火灾中遇难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吸入太多烟雾窒息而死的,真正被火烧死的其实并不多。
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固然是避免了吸入烟雾,可付出的代价却是呼吸困难,一口气根本就不够用了。随着长途飞奔,他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要将肺都给憋爆炸了。更让人绝望的是,又一个半干涸的大湖泊挡在了他们面前,湖畔的丛林已经有多处起火,而大火正如同一堵飞驰的火墙一样从后面涌来,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雷暴望着前后左右的冲天火光,有点绝望了:“无路可走了!难道我们真的要被活活烧死在这里不成!?”
郭傲望向半干涸的湖泊,咬了咬牙:“我们进湖里!”
郁成惊呼:“你疯了?那可是沼泽,一旦陷进去很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郭傲说:“沼泽里的烂泥可以帮我们挡住这足以让钢铁变形的高温,火也烧不过来……这是避开山火的唯一办法了!进沼泽里不一定会死,但不进则一定会被烧死,该如何选择就不用我教了吧?”
郁成咬了咬牙,说:“进湖里!”率先大步朝湖里走去。
刚走到湿泥处,他有脚就陷进了烂泥里。这烂泥表面晒得发白似乎已经干涸了,可下面却仍然跟巧克力泥似的,一脚踩过去立脚就陷到了脚脖子,要拔出来真有点儿费劲。郁成喃喃咒骂一声,干脆就躺倒在地往湖里滚去。还别说,这招可真灵,没费多大劲就滚出了老远,接近了水洼。队员们有样学样,纷纷扮演起了滚地葫芦,一个接着一个滚进了水洼里。
此时旱季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湖里的水十不存一,好好一个好几平方公里大的湖泊,现在变成了十几个水洼,大片大片的烂泥成了湖底的主体,如果想徒步穿越湖区,这些烂泥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过此时这些烂泥却成了队员们的救命稻草,他们原本已经让高温给烤得多处起水泡了,疼痛难忍,现在往烂泥里一滚,顿时就感到一阵久违的清凉!
正如郭傲所说,湖里的烂泥有效地帮助他们抵御住了高温,寸草不生的湖底更是成了绝佳的防火带,那熊熊烈火就在湖边徘徊,将方圆上千米内的森林悉数变成自己的燃料,火舌直窜起十几米高,燃烧却拿区区两三百米外的队员们没办法。他们泡在污浊的浑水之中,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小心地避开被大风刮过来的小火球。滚滚浓烟淹没了整个湖面,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一睁开眼,眼睛就会被烟雾熏得眼泪狂流,没办法,只能闭着眼睛忍受着。
暴龙简直要抓狂:“该死的,这火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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