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漫长途二人终于抵达了保山。候红亮继续驾驶车辆,吕玉仙便也报名继续念书。可刚刚入学没几天便迎来了大炼钢铁的热潮。学校停了课。跟随大流,吕玉仙报名参加了“八一”铁厂。后又转到怒江畔。
却说,这个时期的怒江两岸互通出了靠溜索,基本就是靠简易铺就的索桥。“八一”铁厂选择的场地“相对”算好一些的。只说,那旷开两山间连接的铁索仿佛将两座山头拉拢得紧紧相连,一块块陈旧泛黑的木板拼凑在铁索间,一阵旷风吹送,索桥仿佛秋千一般摇晃,随着晃动的就只剩下“噼里啪啦”木板间隙的声响。下方万丈便是那碧绿不透底的怒江。“八一”冶炼厂徒步到达这座索桥时,向燕胆怯爬在索桥前、直立不起立身子。
从旧时代踏出来的人,心底似乎都承载着一头欲挣脱镣铐探索未知领域的野兽。很大一部分人或爬行或虾腰都憋住呼吸通过了这道铁索。吕玉仙鼓励向燕。她说,女人的命就是菜花命,只要成熟就随风儿扬起,该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你且把这道铁索好比扬起的轻风,到底命该有还是该无,合上眼睛爬着摸索过去,剩下的就是你的命运。尽管道理是这个道理,向燕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囊都张开,手里捏了一把冷汗且将自己弄成一个蜗牛一般爬行。好不容易越过了三分之一的索道,突起的狂风似乎就是要故意为难她俩,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旷响,晃动着中心部分的黑木板忽然就松落下两块,又悬空着几乎垂直砸向那万丈碧绿落差的镜面。顿时,怒江咆哮掀开银白色的飞溅,但很短暂地又合拢收围。仿佛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江面上除了多冒出的两块黑色漂浮物,一切还跟前一时刻保持一样。向燕仅仅爬在间隙的木板上几乎崩溃。仿佛一个大字一般紧紧贴在索桥铁链上瑟瑟颤抖发出低声哀息。只哀嚎说要返回。吕玉仙紧跟在她后面。吕玉仙蹲着手抓间隙木板的铁链。她也见证了这瞬即逝发生的一幕。返回去就意味着要向命运妥协。吕玉仙大声命令她继续爬行。向燕哭诉说那断开木板的空隙就是她俩的万丈深渊。吕玉仙呵斥道:
“怎么说,你是爬行。只要你紧紧抓住空隙的铁链即可过去!”
哆嗦。向燕呜咽。
吕玉仙:“现在返回去我俩就是逃兵!更何况调头过来后退比前进更危险?”
再次闭眼将心放进心底,向燕咬紧牙巴骨……
铺就云端的索道仿佛就像铺就进了未知的世界。一阵阵旷野的山风似乎就像一头怪兽横冲直撞冲击着铁索,似乎就是为了要把铁索撞断,然后将两只山头把控合并套牢。
“八一”冶炼厂此过鬼门关,除了最后一位工友没能达到外,其余人员安全抵达目的地。
革命就是会有流血牺牲。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鼓舞!当然,也是最能激励青年的豪言壮语。而对于悲壮者而言,与怒江同守,与天地同化,这似乎就是他短暂人生的意义所在。正因为如此,怒江水更绿了。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绿,一种驻扎进游灵般的幽绿……
“八一”冶炼厂的钢铁最后就像小山头一样堆积在怒江之岸,却最终因不通交通而放弃。
“八一”冶炼厂解散,吕玉仙、向燕同时被调至水银厂厨房。再转回宝山,候红亮身边却有了另外的女人。向燕主张吕玉仙以作风问题上报,因为二人之间早就有了婚约。向燕断定,这样的人品组织上定会严格处理。侯洪亮央求吕玉仙。他说他早就看出来她的不乐意。吕玉仙心想,她并不满意侯洪亮,不如就成全了他们。
再返水银厂,吕玉仙忽然间很想念起亲人来。
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可以说几乎摧毁了吕玉仙对生活的信心。
却说一天吕玉仙切菜时不小心切破了手指,卫生所简单处理后本想可以万事大吉。忽然一夜起床后手指肿胀起来。卫生所大夫检查后确诊为破伤风。不时肿胀就蔓延至手掌。吕玉仙被送往宝山县医院。县大夫明确唯有截肢方可终止感染。吕玉仙呜咽坚决摇头。水银厂长本着竭力保留健全出发。一番商议后,只能以硼酸溶液擦拭消毒。一天一夜毫不间断的擦拭后,吕玉仙的手掌竟然消肿。手掌得以保全,吕玉仙破啼为笑。
手掌风波刚过后,这天午时闲暇,吕玉仙靠柴火堆眯眼睡过了去。向燕眼瞅忽然童心大发。她将睡梦中的吕玉仙双手捆在身后缠了个五花大绑。
少时,吕玉仙醒来,忽然感觉浑身麻木。活动肢体但见缠绕,这才确定是同事们之间的恶作剧。再想命运被卷入不定的风向风标,以及几乎丧失的手掌,吕玉仙顿时泪如泉涌。向燕慌神忙松解绳索。可巧,这天厂领导正好检查进了食堂。一看流了满脸的泪水,因问为何哭泣?向燕心虚忙替回答。她说她是思念家乡了。
都是爹娘父母养的凡身肉体,且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厂长之后作出了让她返春城的决定。
来时,从良县到春城,春城转宝山,宝山转怒江;回时,怒江又回宝山,宝山又回春城。两年多来,吕玉仙在颠沛流离的周转行程中辗转了滇西的主要线路,便也感受到“闻听其声不见人,万丈谷底荡幽魂”之奇谈。回到春城之后,吕玉仙被分配到了市政公司工作。
吕玉仙到了十八岁,身高长到了一米七二。两年的大炼钢铁生活,身体也长得较为健壮,因被省体委看中欲调去参加省女子篮球队,但市政公司却不愿放人。吕玉仙好不懊恼。便去质问。只回;人家是调另外一位“吕玉仙”,你以为是你?
同名同姓者巧合是常事。吕玉仙无话。回到宿舍忽然想起,单位上并无同名之人。再次返回办公室便要领导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当然,领导哑了口,但也不搭理。吕玉仙因而制气,便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去部队探望父亲。
却说,就在长假之际,来了“下放”政策。随即,吕玉仙便被“下放”转回了良县。户口却安在了良县“星火”大队。
老孔是贾中华的战友,转业后,二人又同在云交四团驾驶运输。其妻又跟吕玉仙同在一个大队,这样一来二去,老孔便作介绍人。两人对上眼便结了婚。
贾中华跟吕玉仙结婚时,四团还没有筹建职工住房,因此,二人便租住在吕梅仙的屋里。
一条小河从县城街心由北至南流淌穿过,吕梅仙的家靠河而居,门开向西。南侧,是荒芜的一遍空地,在旧时多埋葬从水里捞起没人认领的尸首,因被当地人称之为“乱葬岗”。可是,紧靠“乱葬岗”空地的一侧却竖立着一座牌坊。两根直立的古木撑持连接着横扁的木牌,由于褪色暗淡,早已辨不清字迹。向南过去大约四五十米的距离,这才连接着又是一片住房。“乱葬岗”空开第一家是就是生产大队的公分统计员陈水亭的家。因掩埋孤魂野鬼的缘故,邻居们都流传说,要八字硬的人方能“压”住这遍野地,使之不轻易显形出来作祟。如此一来,南邻陈水亭于北邻孟浩然二人,都被大家公认为八字过大能与群魔为邻的人。与孟浩然家相连再靠北侧的,分别排开是同一祖宗结下的几个堂兄弟。
孟家的住房建于清朝年间,从陈旧的分布族群上来看,在那个时代,也属于一个大家族了。因为分派到孟浩然父母名下的就是两个连环相套的天井。约四、五米宽的河道上,河之东侧似乎所有建筑都是对西开门,而与所有大门不同的是,孟家的门紧靠“乱葬岗”边的一个木牌坊,站在河道前面看过去,便会产生出一股负重的倚靠感。说负重,那是因为大门门框在承受岁月的风雨后,显得有些儿黑沉且倾斜,而倾斜的顶端,恰恰就倚靠在连接牌坊的土墙上。
从河岸西入口进入孟家大门,是一条六米长的巷巷口,靠门南侧是一间曾养殖过牲口的圈房(外围即连接牌坊的土墙)。圈房的门迎北,由一排间隙的木柱子而组成,便可一眼查看到圈里牲口的情形。牲口圈留有排解大便的土吭,又另开了一门,可从木牌坊旁进入,从而,形成人畜共用一个粪坑的格局。站在厕所里,便也能从牲口间隙的木门上看到进出巷道口的人,但却不通路,因为被木栓隔离开来。
走进巷道口左转,是一间约四十平米的堂屋,堂屋过后紧连接着一个天井。站在巷道口整体看上去,视角上感觉堂屋很是宽大。天井与堂屋连接的瓦檐下,东北墙角是一眼土灶。要说,这土灶砌得也很是合理,因为灶台除了可以隔落雨时溅落的雨水外,在灶台上,使用起水来也是卫生,将洗锅水扫至锅的边沿,顺着灶台方便可流入天井的下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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