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少聪眼睛斜瞟在妻子脸上。他要她少说两句。
李旻斜瞅了丈夫一眼。李旻:
“我说错了么?!”
吕少琼泡茶上桌。便来到厨房。关于孙子孙女的议论只感觉好笑,因为在这个家庭里,唯有她这个女儿心里最清楚。踏进厨房门,她问大家是在里屋开席还是在厨房。吕少聪说,当然进去。可胡意君嫌弃进到里屋乱哄哄的。她说晚上睡觉还要闻着一股菜的味道。
吕少林面露难色。只说,原本厨房就不宽,现在少宏又带领回来女友,大人孩子的,可能坐下身子都转不过身来。
李旻说,原先厨房还没有搬出来,那时不是更挤么?不论怎么说,现在都好多了。又说明,好在今天吕雨到她的外公家里去了,否则,会更拥挤。
吕少琼接过话说:
“就是,原先厨房还连接卧室,不够坐都是到妈妈房间里吃饭,那时,你怎么不嫌弃晚上闻着菜味睡觉了?”
家里姊妹,也只有吕少琼敢直问胡意君。瞥去一眼罢了罢手。胡意君:
“我管不了了!”说完,便转身出去。站在小院子中,本想奔自己的卧室进去,又想吕少宏刚带领女友坐屋里,她并不想进去打扰。天,灰蒙蒙地不透亮色;风,凉飕飕地不分东西。似乎眨眼的功夫,儿女们就长大成人了,她竟然做不了主。她抹了抹眼角。
厨房里,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四人都将目光集聚在吕少琼脸上,仿佛她是他们的大姐。吕少琼将心下沉:
“就进里屋开席。”一句下令,段甜慧忙又抬出碗筷,重新清洗。李旻眼角瞟到一些碗落了灰尘。李旻:
“别看这个小万,平日里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碗柜里的碗却这样灰落得厚厚一层了,也不知道一贯挑剔的少阳,怎么跟她使用这样的碗筷?”
吕少琼笑说,平日里妈妈常常上东山,当然是人少只使用他们二人的碗。
吕少聪接过话。吕少聪:
“要是加菜,忽然拿错了没有使用过的碗,那还不得连同灰尘一块吃喝下肚里?!”说着,眼望吕少林笑了起来。
思考着前一时刻的话,吕少琼告诉嫂子,在这个家庭里,母亲从来不会歧视孙女。在她眼里,生儿生女都是一样的。
吕少聪接过话对妻子说,五妹今天说的倒是一句大实话。别的不说,只说,刚才提出的是否进老太太房间开席一事,就很明显摆放在眼前,唯有五妹能做得了她的主。
忽然,好似一股气流跟随着胡意君进厨房。面如墨色。胡意君:
“可怜哦!你妈头发都活白了,自己的主都做不得,可是活得很窝囊?”
吕少琼擦拭刚清洗的碗。放下碗。搂住胡意君肩膀。吕少琼笑哄:
“谁说你做不了自己的主,大家这不都尊你为老太君么!”
胡意君沉着脸,眼带温怒:
“嗯,‘老太君’?能有被儿媳赶出屋,被你们尚未开席就‘呛’一鼻子灰不能呼吸的‘老太君’吗?”
吕少琼圆场笑道:
“现在真是生活好了,回想起从前,我做梦都想被大肉‘呛’到,可是,还是被自己潮心寡肚的唾液‘呛’醒了。”
“赶出屋?”四人疑惑眼望着她,心底却已揣测到七八分。吕少聪又想到吕少琼的对比,便也附和说:
“五妹说的即是。过去,家里穷的能吃得起白菜,就算要念‘阿弥陀佛’了,哪还会像今日,怕肉味儿‘呛’?到时候开席,你们说腻的,吃不下去的肥肉,统统都夹到我的碗里来,我担保晚上即便你守着桌子上的菜肴睡觉,也保证不留‘呛’你的味儿。”
吕少林也附和说,被“呛”,是一种幸福。
段甜慧接过话说:
“在我们街道上,大年三十,每个人家,还就喜欢闻这个油腻味儿。没有这个味儿的家庭,还要遭人笑话呢!”
提及大年三十,吕少琼忙要母亲不要再挑什么理了。毕竟,大年三十家家都欢欢喜喜团团圆圆的。
胡意君生硬的广东夹地方话喷了过去:
“大年三十又怎么样?难道大年三十,老子就应该受你们的委屈?”
又转向两个儿媳:
“别说你们两家生孙儿孙女,你们两家要有本事生出四不像来,我一样喜欢!可惜你俩家都不是。”
吕少琼手臂扶在胡意君的肩上摇晃着:
“妈,看你说的什么话,‘四不像’都说出来了?”
胡意君:“歹话!”
又说:“好话歹说,歹话好听你不知道么!”
其实,胡意君心理一直都觉得很憋屈。似乎儿女们大了,她就成为了一个无用之人。人生的乐趣不就是在于床笫之间么?不知怎地,她就是喜欢听老牛踏在窑泥潭里踩踏的黏糊夹杂着抽掖的声音。寻着这个特殊的声响,她的心底温暖得形同一池荡漾的春水——波光粼粼。仿佛她的心也年轻起来充满了红润。前一刻万艳芬道破,或多或少,她感觉颜面受损。在接下来的事件中想要找补,可是,幺女又抵制。吕少琼全然不明白,即便她是老人,她也同样需要找到心理的平衡点。
吕家跟其它总站家庭大致相同,磕磕碰碰过后,一家人仍然要共聚在同一个屋檐下。吕俊到了开席时却又睡去,倒是吕羽睡醒一觉,万艳芬只得背在脊背享用家宴。吕少聪给每人斟酒,大家刚要举杯,吕少林忽然想起还没放鞭炮。
吕少琼忙阻拦说,吕俊睡着呢,别惊扰到他。
吕少宏疑惑发问:“不放,会不会少了往日的气氛?”
胡意君:“气氛还不是大家造的,吃过年夜饭又爆,可是年还会将我们阻拦下,不让我们跨过?”
胡意君发话,吕少林又放下了炮竹。大家便端起酒杯,同祝了母亲大人的身体安康后共饮。放下酒杯,吕少宏调侃问大家,这里谁最大?
不假思索,吕少聪回答,当然是母亲大人最大。
吕少宏:“no!”
桌子上所有眼睛都集聚停留在他的脸上。漫不经心,吕少宏转回头打量着呼呼而睡的吕俊说:
“他最大!”
李旻刚想发问。吕少宏接着说:
“为什么说他最大,原本开席前都要放鞭炮‘封’岁的,今年被他的瞌睡搅绕了。这样,岂不是他最大?”潭琴听完他的介绍,以手拐碰去。潭琴:
“就你能说,能将歪理正说。”
吕少宏却喜于忘色:
“难道不是么?”
吕少琼笑道:
“暗想是这个道理,所以呀,你如果嫉妒了,那你也加快步伐,明年春节也造出一个取代这‘大王’的位置来?”
吕少宏说,这该她努力。说着,他用嘴呶了呶身边的潭琴。
吕少琼:
“我看最该努力的人是你,你早该努力稳定下了?一会儿带一个姓张的,过几天又是姓王的女友,今天的又姓了潭。明天的姓啥,我们都无所适从了。”说着,大家笑了起来。吕少阳一点不介意。吕少阳:
“好在我们家的看破了这一点,所以,急早抽身。”
万艳芬忽然听到吕少阳把她与小叔子并连一起说事,只向吕少宏投去一瞥。吕少宏正巧对视她目光寻味儿。二人目光交汇,竟然都有些尴尬。吕少宏移开目光落在吕少琼面上:
“琼,怎么你尽出你四哥的丑呢?”
又说:“没办法,我们家首先要老太君认肯。老太君不点头,你哥我焉能走下去么?笨!”
又说:“再者说,这说明你哥我有魅力嘛!说明咋爸咋妈在创造你我时,都是用的上等基因。”
吕少琼抿嘴乐了。吕少琼:
“宏,全家就你嘴甜会说话,是变着花样儿地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变着花样儿拍老太君的马屁?”
吕少林:“就是,当心拍到马蹄子上去,呕?”
胡意君哀怨地瞥了一眼过去:
“你才马蹄子呢!”
又说:“越发的不像话了,当着人家小潭的面。”
见母亲收敛笑容。吕少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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