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嫒仙逞强。邓慧仙有担忧。在二人密切的关系中,邓慧仙总是扮演智者。稍做停歇。邓慧仙:
“你结束自己倒是容易,可你想过大妈么,还有我?”
吕嫒仙:“我妈不是还有我二姐,四姐。至于你,不是总有后来人的么?”
邓慧仙:“什么叫后来人?你说得好轻巧。”
又说:“难道存在你心目中对我的情感就是如此之淡漠?你心里随便什么后来人就可以替代,这才觉得我也像你?”
吕嫒仙:“也不是淡漠,人到了不想活这个地步,哪里还考虑得了这么多……”
邓慧仙:“到了什么地步?可是你衣不遮体了,还是饥寒交迫了?”
又说:“放着眼前好好的日子不过,就是专牛角尖。再说了,你说大妈还有你二姐和四姐,你可是不知道,你二姐根本就不待见她,你四姐离得远些,即便距不是问题,只怕她自己的屁股都还在海风吹着呢!”
吕嫒仙:“到时候不是还有我三姐夫,他的心地好,他会赡养她。”
邓慧仙不知道其中隐情。邓慧仙说她尽想好事。
邓慧仙:
“你倒是说得好听。你想想,到时候你拼死了你三姐,那你姐夫还不得另找她人?找了别人就是外人,人家会替你赡养?就算是你三姐夫心地善良愿意,那不是还要看另外一人的脸色?”
吕嫒仙:“那你说,眼前我该怎么办?胸中的这口恶气不若发不出来,只怕我真就得给憋死了。”
邓慧仙:“你是不是对你三姐刚才讲的话恨之入骨?”
吕嫒仙:“岂是入骨?是入骨髓!”她是学医的,她想强调“骨”跟“骨髓”不同的程度。
邓慧仙:“这个好办。”
二人挽着手臂行走着。吕嫒仙偏头凝视过去。邓慧仙犹显老辣:
“她不是嫌弃你没有一点新花样么,那你就可劲了想新花样。”
吕嫒仙还是不得要领。她认为她这做派在农村就已经够对方受一壶的了。她满脸皆是云里雾里的不解。
白眼,但不缺爱妮。邓慧仙打趣:
“憨包,她不怕死,那她难道就不在乎她儿女的生死……?”
吕嫒仙反复琢磨。她不想回去了。邓慧仙要赶回去教学。吕嫒仙一人暂留了下来。
吕玉仙感觉好不心烦。如果这般反复折腾,那这过的可还是日子?
她心里十分明白,原先在家里,吕嫒仙早已经被吕国珍宠进了云端。付华提议让她搬家。
吕玉仙只说,现在总站年年招工,那有空房可搬?
付华如此建议,那是因为房管科正好分配了一套空房让他居住。之前,付华居住在驾驶员大楼里,只是妻子从思茅农村过来常常升火烧饭。大楼是内走廊,因了搞得走道里浓烟滚滚一遍乌烟瘴气。反应的人多了,房管科就只得考虑分配一套住房。可对于付华来说,好像并没有对一个家居的渴望。特别是在妻子返回老家后,岂不顿显空洞?正是这样考虑,付华决定让出自己的房屋让吕玉仙居住。
分配房屋正好在总站灯光球场的南侧的两层楼上。灯光球场建造于六十年代,一般用于篮球比赛。之后又改建。球场的东侧又修建了一块立体的白墙,露天电影便也是在这里反映。这样,球赛时一遍灯火辉煌,放映时投影白墙。一块场地,两种用途。灯光球场向东北步行十步,就是曾经的伟人塑像,再北行十步是总站的办公楼。如此一来,灯光球场实际算是总站娱乐活动的中心了。房屋是二楼十号,为最末一间。少了走道,相比其它房屋多出了两三平米的空间,且有搭建好的现成小阁楼。付华追问。吕玉仙的不语外露讥讽笑意。付华介绍,这里最讲究的便是尚若灯光球场放电影,推开东窗口便可享受电影的精彩,特别是遇到下雨,只怕总站长都没这待遇。吕玉仙的眼不由自主舒展开来。只说再搭建延伸窗台,便可乘坐上去了。吕玉仙:
“唯一就是不能继续耕种自留地。”
付华说有所得便有所失。吕玉仙想到刘小贤。她调侃他在总站的“自留地”。付华摇头。付华:
“你便是我在总站唯一的‘自留地’。”说着眉目传情搂抱上去。
她挣扎出来捋捋刘海。他疑惑相望。她说,这空屋子里不方便。他不解她的不方便。她引开了话题:
“老付,听说你们那老民族区域,哥儿弟兄只娶一个妻子进门,然后弟兄都出去农田,晚上,要是谁先回来谁便将帽子挂在屋门头上,那这晚女人便跟了他。生出的娃也不分是谁的,哥弟兄共抚养?”因为空房的原因,她的话语似乎有重音。
付华眼中穿透着淫邪的亮光。他露出了笑脸。付华:
“哪里,那是深山老林里的习俗。我们那村寨也有这样的,当多数不是。”
吕玉仙:“那你呢?”
又说:“媳妇在家你放心么?”
付华:“人跟动物不都一样,饿了便吃,饱了便睡。”
吕玉仙:“呵、呵、呵……!”笑出。又说:
“那这样说来便是了。那你的儿女可真是你的儿女么?”
眼中亮光闪动。淫邪的亮色更加邪淫。付华:
“不是,那,你就跟我养一个?”说着,又伸出手臂。
这天,郭新盛单位里有同事介绍对象。双方汇聚。贾中华作为男方长辈出席。对方个子过于矮小。入不得叔侄眼帘。没戏。
午时。一路来到总站。贾杰敏说明。贾杰刚带领。三人找了过去。
郭新盛步入大龄青年行列。出门时吕玉仙千叮嘱万嘱咐,说,你年龄不小了,要现实,差不多便得了。郭新盛明确之前打量了照片,看上去摸样儿俊俏。郭新盛说明见到照片才决定过去相亲。吕玉仙没有料到二人会如此早返回,并且还摸了过来看房子。
门虚掩着。屋里,付华的声音传出。屋外,贾中华确认门号。忽然,一脚猛烈地踢了上去。二人受惊,即刻放下了手臂。吕玉仙以为是隔壁邻居正要斥责,三人便前后进入。
脸沉沉犹如乌云压境,眼凶凶仿佛鳄鱼攻击。贾中华举手便是一个耳光掴去。吕玉仙捂住脸庞仇视。付华趁机溜之大吉。
半工半农组成的家庭大抵一方工矿,另一方则常年农村。付华思茅人士,因此长期分居。如此,付华桃色绯闻不断。付华竖立了总站风流的风向标。只要看其身影出入谁家门,身后议论声不绝。付华出门。贾中华气愤难平追撵上去一把抓住后衣领。付华侧转身子让他放手。贾中华只说,狗日的,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付华当然狡辩。吕玉仙:
“你不会羞,抓屎擦脸!”
付华:“放手?”
贾中华:“不放!今天不跟老子说清楚你走不出这道门栏。”
付华:“没啥可对你说清楚的。”说着便掰开手指。贾中华紧紧握住。郭新盛也劝解有啥事松开好好说。
贾中华:“没啥好跟他说的。我问你,啥叫‘你就跟我养一个’?”
付华尚未回答。吕玉仙:
“人家不过一句玩笑话。”
贾中华眼黑黑直往下沉。贾中华:
“没有狗男女关系,怎么能说出这等下作的玩笑话?”
吕玉仙大有镇定自若的本能。一秒钟后,她说他们之前聊到他们老家民族地方的风俗习惯。
贾中华:“民族地区的风俗习惯怎么扯到你们生养孩子上了?呃,老子今天就看你怎样给老子瞎编?”
付华挣扎衣领。吕玉仙让他松手再说。贾中华不答应。原本付华披了件工作衣。贾中华抓握后衣领,胸口被提紧裸露而开。吕玉仙掰去。贾中华骂咧咧抖动摆脱。付华趁机只将手臂抽出丢下衣服大步离去。贾中华握了件衣服好不气恼。一把扔开抬脚就欲追去。郭新盛一把拽住。贾杰刚也从后腰搂抱。贾中华转过身。贾中华:
“这对狗男女的问题还没给老子说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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