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中原本是站在正义的角度出发,可是说着说着,似乎孟建中就给推翻在地并贴上了忤逆不孝子的标签。吕梅仙对陈明珠的引诱令他感觉到仿佛吞下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恶心。尚若他不将胸中的这口恶气呼出并加以遏制,他担心忽然一天又冒出李大爹王大爹。到时,他不止是要抚养一个孟采明这么简单了。谁叫他孟建中仰望陈明珠已久?孟建中心底非常清楚他手里握住一副孬牌,搓吧搓吧,他很想打出一手好牌。可是,他们却捣鬼耍老千而败坏了他的牌局。
孟建中非常郁闷。一个怪异的声音会从心底发出质疑:
“难道这就是你父亲……?”
不错!这被疾病折磨得短了一口气的猴瘦男人的确是他的父亲。哮喘发作时他觉得他十分可怜。他也想上前抚慰,但是,他又想在他病痛软弱时撕裂开来看看他到底是啥材料构造而合成的,以至于他一贯推崇的东西到底是啥而形成今天这样的家庭局面?他的心在明确意念或游离间煎熬挣扎着。另一方面,他也想揭开自己心底那类坚硬的东西看看到底他又比他们能够解读到哪里去?他认为他比他们具有人性,可是,他维持的东西还是不断走样变异。
一场冷兵器对接的战役过后,堂屋里弥漫的硝烟虽然从天井口消散,但死气沉沉的氛围还是犹如棉被一样从二楼压成下来。
吕梅仙开始生火做饭。孟建共到天井淘米洗菜。孟浩然父子依然坐在屋门前一人靠一棵门柱。
不时,铁锅里水声沸腾。吕梅仙催促孟建共。却又顺起烟筒。孟浩然忽然有所意识。孟浩然吩咐孟建国出门去告诉隔壁屋里的人,烟筒要使用两天,待另购新的再还回去。孟建国说明借时已经说明家里的损坏了。孟浩然坚持。孟建国只好出门。
孟浩然正是为了让孟建中明白他对吕梅仙的宠爱。
孟建国忽然奔进门。只说隔壁大爹说家里只有这一只水烟筒,他想抽烟都忍了又忍。吕梅仙三口两口加快。孟浩然只说不急。又从怀里掏出钱让孟建国跑一趟厚街买回。
于是,孟建国接过烟筒接过钱出门。孟建共站到灶台搅拌沸水里的米粒。
长时间生活方式的融入到贯通,孟浩然早已习惯依赖吕梅仙生活。仿佛就像飞虻需要寄生在牛身上才能生存一样,当他的领地受到入侵时,他必须站出来维护这头“牛”。眼珠灰暗。孟浩然:
“踏进家里这道门槛,在那个饥荒岁月这么一大家子人竟然没有一个是饿死的。比起队里其他社员,我们家不知要幸运多少倍了。当然,这跟你妈的功劳是分不开的。”他仿佛说给孟建共听。
搅动大锅。孟建共莫名眼神侧偏头。孟建共:
“当然是我妈的功劳。我又没有跟我妈抢功劳。”
吕梅仙瞥眼鄙视。孟浩然:
“你也配?!”
孟建共吐出舌头。
楼上的窗口忽然伸出一头。孟建中:
“无用的话不必再说,今后我过我的日子,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你们认定的事我不想干涉,也请你们不要干涉我屋里的事?”
孟建共又侧偏。孟建共:
“大哥,爹妈怎样干涉你的日子了?”
吕梅仙忽然抓起火钳打在脚踝处。孟建共弹跳起来手抚脚踝又蹲在地上。孟建共:
“人家只不过关心多问了一句。”
吕梅仙:“我还没有追究你一天下午的‘死’哪里去了,你还牛圈里伸出马嘴来了。”
孟建共扯白眼睛。吕梅仙再次举手。孟建共一纵跳后。吕梅仙:
“还不控米?可是要煮烂了啊?”
孟建共这才起身。
孟浩然:“一个个的不明白你妈的良苦用心。”
一个头颅再次侧偏出窗,怀里搂抱的孩子隐约可见。孟建中:
“是呐,我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只怕明白过来了家里房屋上的瓦匹都要被她染绿了。”
孟建共控米偷偷发笑。吕梅仙:
“你范不着对牛弹琴。这些人能教乖?只怕门前的大河水要倒流了。”
孟建中:“既然如此,那么你们有啥理由对建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专挑刺?她难道不是女人么?”
孟浩然恨铁不成钢。他认为孟建共是为各自的私欲折腾,而吕梅仙不是。但是,他并不想说得忒露骨。口含拇指。孟浩然心底觉得唯有自己思想居高。
吕梅仙:
“不要用这个死‘丫’头跟老娘混为一谈。我如果活成她那样,一头扎进这眼水井里浸死得嘞!”想想又说:
“不!应该是冲泡尿,扎水井里还污染了我这眼水井呢!”
孟建共早习惯了大家的踩踏。孟建共:
“那贾杰敏呢?”
这话问得奇怪。无论是吕梅仙还是孟浩然都有些莫不着头脑。
孟建共:“按照您的说词,我是活该水井浸死也好还是尿液也好,人家杰敏没有得罪你二老,为何不让人家进屋睡觉?”
小楼上传出陈明珠拍手的声音。
吕梅仙黑沉脸色。孟浩然:
“要怪就怪你三娘不会做人。”
孟建中:“如果三娘不会做人。不提曾经你们的恩恩怨怨,只说贾杰刚你为何又笑脸相迎?”
对于贾杰刚能够倒出活蹦乱跳的鱼儿,吕梅仙每每笑眼月牙儿。针对贾杰敏,吕梅仙是七月半祭祖,脸面阴沉了整个天空。难得,她找准了她跟随孟建共出门没有早归这一条。她黑沉脸子不愿搭理她,他紧紧跟随表现出没有什么异同。她埋怨,他就要当应声虫;她不待见,他就要插门销;她喜出望外迎接贾杰刚,他瘦猴眼角就推挤出皱纹;她待见孟建华、孟建仁,他就施以笑脸;她对孟建中报以鄙视,他便一块儿攻击;她让和陈仓进屋子推拿,他就站岗放哨坐守在屋外;她将袛少云视为座上宾,他就递过去小酒儿……
孟浩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何时,他又将拇指含在了嘴里。少时没有再听见说话声,他黑着脸讥讽询问:
“完了?”
孟建中:“难道还不够么?”
又说:“同是我三娘家的儿女,你说为何你俩是两个态度?”
“‘态’你妈个**!”孟浩然忽然从温怒中爆开。孟浩然:
“老子将你辛辛苦苦拉扯这么大,没想到你就是这样吃里扒外来报答老子的?”
孟建共噘嘴。孟建共:
“么呦呦,好好的一家人何必闹得鸡飞狗跳的。”
孟浩然:“‘跳’你个**!你这个死叉叉,如果你早点回来,还会有质疑你爹的怪声吗?”
孟建共扯白眼睛忙下了天井。低头。洗菜。孟建国提了一只烟筒匆匆进屋。
二楼。窗户不露人影,却听孟建中讥讽而笑。孟建中:
“老丫,你要回答,堂屋里石板被撬出现了泥潭,你怎么不检讨自己没有修复好堂屋却反过来怪罪陷落的人呢?”
孟建共直起腰杆。张望。孟建共:
“堂屋里哪里有泥潭?”
孟建国从天井里添加了清水递到吕梅仙手里。转身坐下。他骨瘦如柴的手腕敲打在犹如刀螂一般的细腿上。孟建国说跑一趟后街,小腿酸胀。
吕梅仙点燃香烟。一双眼睛移动投向天井。吕梅仙:
“泥潭在你眼睛里。”
孟建共吐舌头。吕梅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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