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宴会大厅的门口,站住了脚,二楼大厅里挂着欢迎的条幅,门前两排花篮鲜花已经摆放整齐。
路鸣转身一抬头,却见一位身穿长袍马褂的人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位长随,燕鸿道正在旁边抱拳行礼兴高采烈道:“郑老,您能过来真是太好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路鸣惊讶道:“这不是郑孝胥郑遗老吗?真是稀罕事,他居然也来了。”
郑孝胥可是前清的高官,曾经做到一省的按察使和布政使,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
中国两千多年封建王朝,经历了上百次大大小小的朝代更替,很少有不出现战乱的,而清朝的没落,民国的建立,成为极少数和平过渡的样板。
朝代更替,战争频发,最终受累的还是百姓,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由于清朝覆灭没有引发战争,清帝逊位后,清朝官员并未受到太多冲击,能用的人继续留任各地方政府,年龄大的则回乡养老。
郑孝胥随着清廷退位削去官职,在上海隐居起来,人称前清遗老,这在当时是个很时髦的称呼。
郑遗老不仅在前朝官阶不低,在文化界也是著名人物,还是书法界的元老,在社会贤达中,只有声名显赫的梁启超等寥寥数人可以比肩。
他的书法从颜柳苏起家,然后又学魏碑,在清末成为书法界巨擘。
郑遗老隐居上海后,极少公开露面,路鸣还是留学前在盛家的一次宴会上见到过他,一晃过去六七年时间了,但他的形象比较特殊,令人记忆深刻。
郑遗老在上海以卖字为生,一字千金,在他身上不是比喻,而是实情。花重金买他的字,还需有人引荐,美其名曰:求得墨宝。
所以郑遗老虽说是隐居,却也是上海名流界的顶级人物。
盛棣看到郑孝胥,也是吃了一惊,跟路鸣的反应一样,想不到他会到场。
路鸣走到燕小徽身边,笑道:“燕叔叔面子真大啊,连郑遗老这尊神都能请出来。”
燕小徽显然也是没想到,苦笑道:“未必是燕家面子大,他有可能是冲着本庄繁阁下来的,不信你往下看。”
路鸣听到这话,不觉警惕起来,郑孝胥这是在上海待得不耐烦了,想要东渡日本吗?去干嘛,卖字?他的书法在日本也是奇货可居啊。
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据说郑孝胥对日本人在东北的营生颇感兴趣,还专程去考察过。
话说回来,虽然中日关系不睦,但是无论中国人去日本生活,还是日本人来中国定居,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放在郑孝胥身上就不是那么正常了。
郑孝胥这个前清遗老对日本人感兴趣,说不上有什么不对,但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路鸣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异样,首先盛棣的出现是个意外,再加上个郑遗老光临,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其中必有妖。
这似乎是一种暗示,本庄繁的上海之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盛棣所谓顾全两家面子的托词根本说不过去,如果只是因为面子问题,盛有德不露面就已经是不给面子了
无论怎么说,盛棣也代表不了盛有德,他来这里反而让人觉得盛家看低了燕家,派一个晚辈出面,还不如不来的好,毕竟杜月笙、黄金荣这些大腕都没有到场。
此时,宴会大厅里外站满了穿黑色西装的人,这些人神情严肃,看着都是侍者,其实都是保镖。
路鸣的目光一直在这些保镖脸上扫描,想要找到那天在同仁医院围攻他的人,可惜那天只听到了声音,根本没见到对方的人影,后来从那些被绑架者的自述中也无法判定这个人的面相和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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